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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张汤传第二十九 第2节

此前,丞相府长史朱买臣已经与张汤结怨很久(详情记载在《朱买臣传》中)。王朝,齐国人,通晓经术,在朝中曾经担任右内史。边通,研究纵横术,为人刚烈暴躁,曾经做过济南国相,职位原来都在张汤上边,后来遭到免官,此时三人担任丞相府长史,需要向张汤报告工作。张汤因为受到武帝信任,长期行使丞相权利。知道这三位长史曾经职位很高,却有意刁难他们,借以挫伤他们的锐气,这三位长史为此私下里商议道:“张汤与丞相原来商量好,一起在皇帝面前检讨,却又出尔反尔,现在又要借宗庙的事情惩治丞相,说白了,就是想取而代之。谁不知道张汤背后做的那些污浊事!”于是逮捕证人田信等人,欲指责张汤向田信等商人泄露国家制定的政策。奏请皇上批准前,又私下里向田信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借机聚敛钱财,事成后与张汤分赃。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不法事情。并且将逼供的材料广泛散播。武帝问张汤,“我打算推行的政策,这些经商的人怎么会事先知道,而且借此机会聚敛钱财?好像有人事先通风报信。”张汤不承认错误,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加上减宣将鲁谒居的事情报告给武帝,武帝开始怀疑张汤不老实,当面欺诈,就让人用揭发出来的八件与张汤有关联的案件诘问张汤,张汤一概否认,拒不交待。武帝于是让赵禹责问张汤,赵禹来后,劝张汤说:“你怎么这样不知进退!你办理的案件,杀了多少人!别人揭发你的,都是有凭有据,天子不想为难你,把你关进监狱。你也要好自为之,难道一定要找出更多的证人来与你当面对质?”张汤只得写出检讨,承认错误:“汤无尺寸之功,起于刀笔吏,陛下拔擢,位居三公,而今事出有因,臣却无力申辩,设谋陷害张汤的人,就是丞相府的三位长史。”随即自杀。

张汤死后,全部家产价值不到五百金,还都是朝廷给予的俸禄以及皇帝的赏赐,并没有其它经济来源。家族兄弟和儿子们想要厚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讲,“张汤是天子大臣,而今被人用恶言陷害而死,你们要厚葬他,想要说明什么?”只是用牛车送葬,有棺材但没有外椁。武帝知道了此事,说“有其母方有其子。”遂将诬陷张汤的三位丞相府长史抓起来,一律诛杀,丞相庄青翟也被逮捕入狱,后来自杀,朝廷释放了田信。武帝痛惜失去张汤,于是一而再地提拔张汤的儿子张安世。

张安世,字子儒,少年时因为张汤在朝中的职务,在朝中担任郎官。张安世善于书写,在尚书省供职,工作勤恳,休息日也不外出。武帝巡幸河东郡,丢失三箧书籍,询问有关人员,均答不上来,只有张安世记得,将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一一陈述。后来又购得原书,经校对与原书内容相同。武帝惊叹张安世有这样的才能,提拔张安世为尚书令,后来又升任为光禄大夫。

汉昭帝继位,大将军霍光主持朝政,看到张安世工作勤恳,任劳任怨,甚为器重。当时左将军上官桀父子与御史大夫桑弘羊和燕王(刘旦)、盖长公主因为谋反罪而被杀,霍光认为,朝廷已经没有前朝的旧臣,奏请任命张安世为右将军、光禄勋辅助自己。过了几年,汉昭帝下诏,“右将军、光禄勋张安世辅政宿卫,任劳任怨,勤恳守责,毫无懈怠,十三年来,天下太平。亲近的大臣,更要重用贤者,这是尧、舜治国的经验,封张安世为富平侯。”

第二年,昭帝驾崩(公元前74年),还没有下葬,大将军霍光向太后奏请,改任张安世为车骑将军,与自己一起迎立昌邑王。等到发现昌邑王刘贺品行恶劣,不堪继任皇位,霍光又与张安世一起密谋,奏请废黜昌邑王,重新拥立宣帝刘询。宣帝继位初,要褒赏大臣,宣帝下诏:“褒有德,赏有功,这是古今通义。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张安世忠贞宿卫,宣德明恩,勤劳国家,守职秉义,安定宗庙,加封食邑一万零六百户,功劳仅次于大将军霍光。”张安世的儿子张千秋,张延寿,张彭祖则被宣帝任命为中郎将或者宫中侍从。

大将军霍光去世几个月后,御史大夫魏相密封上书:“圣王褒有德,以抚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僚。朝廷尊贤,则天下效仿。现在陛下继承祖宗的基业,是诸侯王的首领,又刚刚失去大将军,应该向天下宣示圣德,向藩国彰显功臣,不要让大将军的位置长久空缺,杜绝非分之人怀有觊觎企图,这才是安定社稷、防止隐患需要考虑的。车骑将军张安世在武帝、昭帝朝供职三十余年,忠信谨慎,勤劳政事,夙兴夜寐,与大将军一起制定国策,天下人已经享受到福祉,张安世是国家的重臣,应该让张安世享有尊位,担任大将军,免去张安世的光禄勋职务,让他专心致志考虑大事,考虑有关国家利害的大事。张安世的儿子张延寿厚道稳重,可以任命为光禄勋,兼任宫中宿卫。”宣帝也有此想法。张安世听说此事后,坚决辞让,不敢接受,奏请宣帝召见,张安世摘下冠,伏在地上叩头,张安世说:“老臣听到些风言风语,事情决定之前,谈论此事本来不妥,不说内心又不安,臣诚惶诚恐,自认为不能担负这样的重任,臣不能接任大将军。恳请天子可怜老臣,让老臣得以终其天年。”宣帝笑了,说:“君太谦虚了,君说不可以,朝中还有谁可以呢?”张安世一再辞让,但终于未获批准,几天后,宣帝任命张安世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兼领宫中尚书事务。几个月后,免去张安世的车骑将军屯兵职务,改任为卫将军。两宫(未央宫、长信宫)卫尉,城门护卫、北军均属张安世统领。

在当时,霍光的儿子霍禹担任右将军,宣帝同时任命霍禹为大司马,免去霍禹右将军屯兵职务,这是一个虚职,其实是想要夺去霍禹的兵权。一年多后,霍禹谋反,遭到灭族。张安世一向小心,内心诚惶诚恐。张安世的孙女张敬嫁给了霍氏家族,因为谋反罪而受到株连,要被处死,张安世寝食不安,面容消瘦,暴露在外面。宣帝看到了,心中颇觉不忍,问了左右人,才知道事情原委,遂赦免张敬,以安慰张安世。张安世更加惶恐不安。张安世掌管国家的中枢机要,做事情小心谨慎,朝内朝外,不敢将任何事情外泄。每当制定大的政策决定之后,即告病出宫;听到朝廷有诏令,就会显得惶恐不安。让属吏到丞相府多次打探。朝廷大臣,事前均不知道张安世曾经参与过制定政策。

张安世向朝廷举荐某人,某人来谢,张安世就会很生气,认为向国家举荐贤才是应该的,怎么能够私底下相谢?为此,与此人断绝来往。张安世府中有一位郎官认为有功,却得不到升迁,经常有怨言,张安世对他说,“你认为功高,上司会知道的,作为人臣,做了一点事情,怎么能把这些事情总是放在心里!”还是拒绝提拔他,这个郎官后来调换了职务。一位叫做迁的将军幕府长史,辞官到别处任职,张安世问其原因。长史说:“将军作为朝廷股肱,下级长期得不到提拔,也怕被人说闲话。”张安世说,“明主在上,贤与不肖,看得一清二楚,作为臣下,严于律己就是了,何必总惦念着要提升?”张安世总是想躲避虚名,远离权势。

张安世担任光禄勋时,有一次,一位郎官喝醉酒,在宫殿上小便,主事官员报告,要依法严惩,张安世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地面上返潮,留下来的痕迹?不要抓住一点小过错,就给人定罪。”有位郎官调戏官婢,官婢的哥哥告到张安世这里,张安世说,“这是奴婢与郎官闹着玩,结果恼羞成怒,她是在诬陷郎官。”然后告诉官署,让官署处分官婢。张安世就是这样为下属遮掩过失,化解矛盾。

张安世看到家中父子均在朝中担任着重要职务,位尊爵显,内心常感到不安,请求朝廷让儿子张延寿出京城补官,宣帝任命张延寿担任北地郡太守。又过了一年多,宣帝看到张安世年老体衰,需要有人照顾,重新将张延寿调回来,担任左曹、太仆,掌管皇帝的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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