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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下 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第三十四下 第2节

六鶃退飞,象征着诸侯叛逆;白鱼跃舟,象征着事业顺利。这些明徵暗示,以飞鸟出现异相,以水中游鱼躁动,来显示吉凶祸福。此次献上的独角麒麟,表明将会合为一体;枝条内附,显示着没有外向。符合天人感应,域外的蛮夷将会解开发辫,改换左衽衣裳,戴上冠带,与中原人穿上一样的服饰,接受教化。这一天,应该是指日可待!

奏章递上后,武帝看了很高兴,于是将纪元年号更改为元狩(公元前122-前117年)。此后几个月,越地、还有匈奴王率众来降,被终军言中。

武帝元鼎年间(公元前116-前111年),博士徐偃奉命出使郡国,考查风俗教化。徐偃伪造朝廷诏令,让胶东国、鲁国铸铁晒盐。返回长安后,向武帝复命,调任为太常丞。御史大夫张汤弹劾徐偃僭越职权,伪造朝廷诏令,按照法律,应当判处死罪。徐偃却认为,按照《春秋》大义,大夫出疆,有安社稷,抚万民的良策,可以见机行事。张汤坚持认为,应该维护法律尊严,不能按照义理妄为。武帝下诏,将案件交予终军审理,终军诘问徐偃:“在上古时,诸侯国风俗迥异,百里不同音,因此才会有聘问、会盟之事发生,安危之势,瞬息万变,因此才会有大臣不受诏命,在下面自专处理;现在天下一统,风俗万里相同,《春秋》中讲‘王者无外’。徐偃,朝廷让你巡视域中,你怎么能说是身在疆外?而且像盐铁这样的大事,郡国中已经有很多储备,即使这两个诸侯国不能出产盐铁,国家也不会因为此而遭受危害,你却以安社稷、存万民作为托词,此话怎么解释?”终军接着问:“胶东国南边靠近琅琊郡,北边紧邻北海郡,鲁国西边紧靠泰山郡,东边靠近东海郡,已经能够满足盐铁的需要。徐偃,你认为这四郡的人口数量,田地亩数,估计它们的铁器用具,食盐消费,难道不足以满足这两个诸侯国的需要?还是有多余的盐铁,官吏不能尽心尽职地调配?究竟是什么原因?徐偃你伪造朝廷诏令,鼓励铸铁,据说是因为想在春耕时,让百姓有足够的农具。现在鲁国铸铁,需要事先准备炉具,秋天才能够点火。你的解释与事实不符。难道不是吗?你三次奏请朝廷,朝廷没有答复,不是朝廷不能满足你的愿望,而是不能允许你假托诏命,以逞个人私利,搏取民望,获取荣誉,这是圣君不能允许的,必须加以惩治。‘枉尺直寻’,孟子也认为,这样做不对;你今天犯下的重罪,所做的事情,取得的成绩小,你认为必死也要这样做呢?还是认为侥幸没有受到惩罚,可以借此获取荣誉?”徐偃理屈辞穷,服罪等死。终军上奏武帝,说“徐偃矫制专行,违犯使者奉命巡视的规定,奏请将徐偃交予御史大夫,按章惩治。”上奏得到批准。武帝欣赏终军的诘难,下诏,将终军的诘难交予御史大夫张汤。

当初,终军从济南郡来到长安,谒见博士,走路进入函谷关,守关的官吏交予终军一副绢制的苻信。终军问:“要这个干什么?”官吏说:“作为返回时的凭证,回来时还要勘验。”终军说:“大丈夫西游,绝不回转。”将苻信弃之而去。终军担任谒者,奉命巡视郡国,持朝廷授予的符节东出函谷关,守关的官吏还认得他,说:“这位使者是上次丢弃苻信的儒生。”终军在郡国巡视,遇见需要奏请的事情,即上书报告朝廷,回来后向武帝奏报,武帝对终军的工作很满意。

恰逢朝廷要派出使者出使匈奴,终军自报奋勇,请求出使,终军说:“臣从未建立过尺寸功劳,却获得在宫中担任宿卫,享受五年俸禄。现在边境常有战事,作为皇帝近臣,应该披坚执锐,甘冒矢石,杀敌立功。臣虽然不熟悉军中事务,但听说有出使匈奴的机会,臣愿意竭尽全力,辅佐使者,完成此次任务,向单于讲明朝廷的对外政策。臣年少,才能有限,不曾在边郡有过任职的经历,因此不足以独担大任,为此,臣常私下里郁闷。”武帝让终军谈一下在单于面前如何应答,终军谈了以后,武帝很欣赏终军的勇略,将终军提拔为谏议大夫。

南粤国与汉朝和亲,武帝派终军出使南粤国,劝说南粤王,希望南粤王能够到长安来觐见皇帝,朝廷将以诸侯王的礼仪对待南粤王。终军豪迈地说:“臣愿意携带一根长缨,将南粤王绑缚至汉的阙门下。”终军于是前往南粤国,向南粤王游说,南粤王听了终军的游说,愿意举国归附汉朝。武帝得到报告,大喜过望,赐南粤国大臣印绶,统一使用汉朝的法律。在南粤国移风易俗,让使者留在南粤国镇抚。南粤国丞相吕嘉不愿意内附,发动叛乱,杀了南粤王,汉朝派出的使者,也在战乱中被杀(详情记载在《南粤传》中)。终军死时年仅二十几岁,当时人们称终军为“终童”。

王褒,字子渊,蜀郡人。在宣帝朝,宣帝按照武帝朝旧例,在朝中召集儒生讲解六《经》,广泛吸纳各种意见,征召能够讲解《楚辞》的九江郡人被公,在宫中诵读讲解。还征召士人刘向、张子侨、华龙、柳褒等人,在金马门任待诏。神爵、五凤年间(公元前61-前54年),天下富裕殷实,多次出现祥瑞嘉应。宣帝喜欢歌咏、写诗,希望振兴音律之事,丞相魏相上奏,说懂得音乐、会弹奏雅琴的有渤海郡人赵定、梁国人龚德,于是将他们召来,留在金马门任待诏。益州刺史王襄要在百姓中宣扬教化,听说王褒是一位有才之士,请来相见,让王褒作《中和》、《乐职》、《宣布诗》,再挑选喜欢唱歌的人,让他们按照《鹿鸣》曲调吟唱。当时氾乡侯何武还是一位少年,也被选在唱歌的人中。过了一段时间,何武等人到长安来求学,在太学里演唱,唱歌的事情传到宣帝耳中。宣帝召见何武等人演唱,听完后赐予他们丝帛,对他们说:“这是盛德之事,我怎么敢当!”

王褒既然受到刺史的吩咐,写作颂歌,就又写了《四子讲德论》,益州刺史王襄向朝廷举荐王褒,说王褒是一位有才能的士人。宣帝征召王褒到长安来。来到以后,宣帝赐诏书予王褒,让王褒再写一篇颂辞,以昭显圣主获得贤臣。王褒写道:

身披毡衣裘皮的人,难以向其描绘锦缎的华丽;食用粗糙干粮的人,难以向其谈论太牢的美味。臣来自于西蜀,生于穷巷之中,长于蓬屋之下,没有广泛的游历,只有至愚至陋的一点知识,不足以满足皇上的厚望,回答明主的诏问。尽管如此,不敢不略陈鄙陋,以展示胸中情愫!

古人记载:人们恭敬地将《春秋》中强调的五始之要,作为治国理政的要旨。贤士,是国家的利器。任用贤士,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即能够获取成功;使用的工具锋利,用力少而收效大。如果用钝刀割肉,工人只能终日劳累,劳苦筋骨。匠人冶铸干将利剑,用清水焠其宝剑,用越地的砥石打磨剑锋,这样的宝剑入水可以斩杀蛟龙,在陆地上可以割断犀牛皮革,其锋利如同划泥扫地。有了这样的巧匠,则如同让离娄看线,鲁班削墨,即使建筑五层高台,广延百丈,也不会出现差错,这是用人得当的结果。假若使用庸人,驾驭驽马,即使勒伤马嘴,折断皮鞭,也不能让马跑得更快,庸人只会累得气喘吁吁,最终人困马乏。假若让王良执鞭,驾驭良马,韩哀造车,纵横驰骋,骏马奔腾,如风驰电掣,跨州过府,瞬间而过;快如闪电,疾如飙风,周流八极,行万里而一息。何其豪迈?这是因为人与马,相得益彰。穿凉爽葛布的人会感觉清凉,不惧怕盛夏的炎热;穿貂裘狐皮的人会感觉温暖,不惧怕冬季的严寒。为什么?这是因为准备的衣服合适。贤士君子,是圣王用来治理海内的利器。需要以礼相待,要为他们设置优厚的条件,以此来招揽天下英才士人。贤士智者,有了贤明的君王,一定会提出好的建议;寻觅贤士的君王,也一定能够建功立业。上古时的周公握发吐哺,为的是求得贤士,最终成就了周代的盛世,以至于刑措不用,监狱空虚;齐桓公以庭燎之礼对待贤士,最终有匡合天下的伟业。由此看来,君王要真诚地访求贤士,才能够得到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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