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郭董刘蒋刘传 翻译 第4节
袁绍的同族袁春卿,是袁绍任命的魏郡太守,正在邺县城里;他的父亲袁元长,住在扬州,太祖派人把袁元长接了来。然后董昭写信给袁春卿说:“听说孝敬父母的人不会背离双亲去谋利,仁慈的人不会忘记主人去徇私;有志之士不会介入动乱去孤注一掷,明智的人不会违背正道来危害自己。您的父亲过去因逃避内地动乱,向南到了扬州;他并不是愿意离开骨肉至亲,在扬州乐而不返:而是非常明智,有深远见识,认为这样做非常恰当。曹公哀怜他坚守自己的志向,清高谨慎,离群索居而没有伴侣;所以特意派遣使者前往江东,有的迎接有的护送,现在马上就要到了。即使您现在处在偏远平安的地方,依从的是有德重义的主人;地方像泰山一样坚固,寿命像仙人一样长久:再从道义上说,都还应该舍弃袁绍奔向曹公,舍弃外人奔向父亲。过去邾仪父与鲁隐公盟誓,鲁国人赞美这事,却没有记载他的爵位;可见王室如果没有任命,爵位之尊就不能实现,这是《春秋》表明的原则。何况您今天所依托的是一个危险动乱的地方,所接受的是假托天子名义的虚妄任命呢?如果您与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为伍,而对父亲却不加体恤,那就谈不上孝;忘记了祖宗曾经效忠的汉朝,安于不是正统的奸伪职位,那就谈不上忠:忠与孝都被废弃,更谈不上明智。再说您过去曾受曹公的尊敬任命;现在却亲近族人而疏远生父,亲近寄托之处而疏远王室,留恋不正当的利禄而背叛知己,躲开福分而走近危亡,放弃光明大义而接受奇耻大辱,不是很可惜吗!如果能够幡然悔悟,改变立场,奉戴天子,侍养老父,委身于曹公;这样就能忠孝双全,荣耀的名声显扬天下了。您应该留心考虑,尽早做好打算。”邺县平定之后,太祖任命董昭为谏议大夫。
后来袁尚依附于乌丸族单于蹋顿,太祖准备征讨。由于担心军粮难以运到,于是开凿平虏、泉州两条河渠,引水入海构成运粮通道:这个主意就是董昭提出的。太祖因此上表请求封董昭为千秋亭侯,又转任司空军祭酒。
后来董昭提出建议:“应该继承古代的办法,建立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制度。”太祖说:“建立五等爵制的是圣人;而且不是做大臣的人所能制定的,我怎么能担当得起呢?”董昭说:“自古以来,大臣辅佐扶助天下的,谁也没有建立过您今天这样的功绩;即使有您今天这样功绩的,也没有长久居于臣子地位的。现今明公您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感到惭愧不安,所以放弃追求功业上的尽善尽美,乐于保守名誉节操,因而不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德行的美好超过了伊尹、周公,达到了至高无上的顶点。然而像太甲、周成王那样听凭辅政大臣掌握权力的君主,不一定能够再次遇到;而今天百姓的难于教化,更甚于殷代、周代。处在大臣的地位上,让别人在大事情上时时怀疑自己,确实是不能不好生考虑的事情啊。明公您虽然具有威信德泽,又懂得法制策略,如果不能在此时奠定根基,为子孙万代考虑,还是没有把事情做到家啊。奠定基础的根本,在于土地和人民;应该在这两方面逐渐有所建立,以便护卫自己。明公您忠诚的节操充分显露,就像当初齐桓公对周天子那么忠心;所以当年耿弇跪在床下劝光武帝进取皇帝位置,朱英劝春申君乘机取代楚国的国君那样未曾希冀过的言论,不会有人在您耳边说。但是董昭我得到您非同寻常的恩惠,所以不敢不说心里话。”后来太祖接受了魏公、魏王的称号,这都出自董昭的这个创议。
关羽把曹仁包围在樊城时,孙权派遣使者来,禀告太祖说:“我想要派兵西上,攻取关羽。江陵、公安两县十分重要,关羽失掉了这两座城池,一定会自动奔逃;对樊城的包围,自然就解除了。请对这个计划保密不要泄漏,以免使关羽有所防备。”太祖询问大臣们该怎样对待孙权的要求,大家都说应当替他保密。董昭却说:“军事上的事情注重权变,要求处置得当。因此,应该表面上答应孙权为他保密,而实际上却把它泄漏出去:关羽听说孙权出兵西上,如果退兵保护自己,樊城的包围就会很快解除,我们立即就得到好处;还可以使孙权、关羽互相对峙攻击,我们可以坐等他们筋疲力尽之后收取渔人之利。如果我们保密而不使它泄漏,让孙权的计划得以实现,那不是上策。另外,被围的樊城中将士,如果不知道外面有救兵,算计城中的粮食越来越少,会产生恐惧情绪;倘若有了其他的想法,造成的危害定然不小。所以还是透露出这个消息对我们有利。并且关羽为人,横蛮凶暴,仗恃自己江陵、公安二城防守坚固,必定不会迅速退兵。”太祖说:“很好!”随即命令前去救助曹仁的大将徐晃:把孙权的来信用箭射到被围的樊城里和围城的关羽军营中。城里的军队知道了这个消息,果然士气倍增;而关羽则犹豫不决。孙权军队赶到江陵、公安,夺得这两座城池,关羽惨遭失败。
魏文帝曹丕继承王位后,任董昭为将作大匠。到了文帝登上帝位,董昭升任大鸿胪,晋爵为右乡侯。黄初二年(公元 221),分出一百户封邑,封他的弟弟董访为关内侯;又调他担任侍中。
黄初三年(公元 222),征东大将军曹休,挥兵南下到了长江北岸,驻军在洞浦口,上表说:“为臣愿率精锐部队像猛虎一样扑向江南的孙吴,夺取敌人的军事物资供给自己部队,事情必定能成功;如果为臣不幸战死,陛下不必顾念我!”文帝恐怕曹休随即渡江,派驿马紧急传送诏书命令他停止行动。这时董昭正在旁边侍奉,进言说:“我私下里瞧见陛下脸上有忧虑的神色,难道就是因为曹休将要渡江的缘故吗?现在渡江,人人都认为很难。即使曹休有这个志向,从形势上看他也不能独自行动,还要等待其他将领协同。但臧霸等将领既有财富又享受着尊贵,不再有其他愿望;只想平安到老,保守利禄福分不丢掉而已:怎么肯冒着危险跑到随时都可能死亡的地方去,以求侥幸成功呢?假如臧霸等将领不肯向前推进,曹休的念头自然打消。为臣恐怕陛下即使有命令他渡江的诏书,他也许还要犹豫,未必就立即执行命令呢。”这以后没有多久,暴风把孙吴水军的船只,吹到了曹休等人的军营附近;船上的敌人被杀被俘,其余四散奔逃。文帝下诏命令各路军队赶快渡江。部队还没及时进军,孙吴救助的船队就赶到了。
文帝大驾到达宛城,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等人攻打孙吴的江陵。攻城未能得手,而当时长江水浅江面狭窄,夏侯尚乘船率领步兵骑兵,进入江中的沙洲上扎营;制作浮桥,通向南北两岸。讨论夏侯尚军情报告的人多半认为这样就一定能攻克江陵城。董昭却上疏说:“武皇帝的智慧和勇敢都超过常人,而他用兵时却十分谨慎,不敢像这样轻敌啊。士兵,总是愿意前进,不喜欢后退,这是常情。平坦的陆地上没有险阻,进攻起来也很艰难;即使应当深入进攻,也一定要保证退回的道路通畅。用兵有时要前进,有时要被迫后退,不一定时时都如意。现今军队驻扎在沙洲中,是深入到了极点;通过浮桥渡江,是危险到了极点;只有一条道路通行,是狭窄到了极点:这三种情况都属于兵家的大忌,而现在竟然都占全了。如果敌军反复攻击浮桥,我们只要有偶然的失误,那么,沙洲中的精锐力量,就将不再属于魏国所有,而会转化为吴国的了。为臣私下为这种情势忧愁,废寝忘食;而那些讨论这件事的人却怡然自得不以为忧虑,不是太糊涂了吗?加上江水将要上涨,一旦江水暴涨,用什么来防御?就算破不了贼兵,也要保全自己;为什么面临危险,却一点不害怕呢?事情将会有极大危险了,希望陛下明察!”
文帝明白了董昭的话,立即传令夏侯尚等人:急速撤出。这时敌兵分两路向前挺进,魏军只有浮桥这一条通路可供退却,不能及时撤出。将军石建、高迁仅仅自己逃出,部下都没能撤出来。魏军退出后十来天,江水暴涨。文帝说:“您论断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周密啊!就算是让张良、陈平来论断,也不可能超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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