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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滕二孙濮阳传 翻译 第3节

凡是敌国想相互吞并,就好比仇人一心想除掉对方。有仇人而让其成长壮大,那么灾祸即便落不到自身,也将降临在后代人身上,对此不能不作深谋远虑啊。从前伍子胥就说过:“越国用十年时间来生育人口聚集物力,再用十年时间对人民进行教育训练;那么二十年之后,吴国的宫殿就会被彻底破坏而变成池沼了!”吴王夫差仗恃力量强大,听到这话并不重视;所以才杀了伍子胥而对越国毫不防备。一直到了临失败时才后悔不已,还来得及吗?越国比吴国小,尚且会给吴国带来大祸,何况是比你更强大的国家呢?

从前秦国只据有关西地区,还吞并了六国。而今曹贼割据了秦、赵、韩、魏、燕、齐等国的故地,也就是汉朝全国十三州中的九个州;这些地方都拥有强大的兵马,聚集了大批的人才。而今以魏贼与古代秦国相比,地盘要大几倍;以吴、蜀与古代六国相比,领土不及其一半。现在我们之所以还能与魏贼相抗衡,只不过因为曹操生前组建起的军队,到今天正好全部死光或退役;而后来出生的人又没有长大成为精壮士兵,正是敌人力量衰落弱小未能强盛的时候。加上司马懿此前诛杀了王凌,接着自己也死亡;他的儿子年幼弱小,而独自承担辅政的大任;虽然有一批足智多谋的人士,却未能得到任用。目前出兵讨伐,正是其厄运降临的时候。从前圣人说做事情要抓紧时机,指的正是今天的情形。如果顺着众人的心情,抱着苟安一时的打算,认为凭借长江天险就能使吴国世代传承;而不考虑魏国的前后状况,因为它今天的衰弱就轻视它今后的力量:这真是使我长叹不已。

自古以来,国家的强弱,主要由人口的生育情况决定,而今敌人的民众,每年每月都在繁衍增长;只不过因为年龄还小,不能投入使用罢了。如果再过十多年,敌人的兵马数量必定成倍增加;而我国各处可以提供精壮兵丁的地方,兵丁都已抽调一空,只有眼下这批现有军队可以用来决定大事。假使不及早使用现有军队,让他们端坐到老;那么再过十多年,现有军队就会因年老而减员一半左右,而现有的士兵子弟,也就是今后能充军者,数量又少得不值一提。敌人的士兵数目增大一倍,而我们的士兵却减少一半;那时即便让伊尹、管仲来谋划攻取曹贼,也不可能把对方怎么样啊!

如今一些缺乏长远考虑的人,必定会认为我想得太远不切实际。祸难没有到来而预先忧虑,众人确实会觉得我想得太远不切实际。到了大难临头,然后才恐惧得叩头不止;这时虽有满腹计策的智多星,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这种情况是古今的通病,不单现今才是如此。从前吴国开始时也认为伍子胥想得太远不切实际,所以灾难来到而无法挽救。刘表未能考虑到十年之后的情形,故而没能给子孙留下什么基业。而今我诸葛恪连备位充数的才能都没有,却担任了大吴的太傅、大将军,像从前的萧望之、霍光那样辅佐幼主执掌朝政;如果也和大家的想法相同,思虑不长远;未能趁今天的好时机为国家开拓疆域,转眼之间就到年老,而仇敌力量却更加强大;到那时哪怕是刎颈谢罪,难道还能有所补救吗?

现在听说众人当中有的认为百姓还贫困,力主暂时让他们休息;这种看法并不知道为百姓考虑防止大危险,而只是为他们的小劳累而吝惜。从前汉高祖已经有幸占有三秦地区,他为什么不封锁关隘扼守险要之地,好生自我娱乐一番?却要倾尽全力出兵进攻西楚霸王项羽,使得自己全身伤痕累累;铠甲头盔中长满虱子,将士也厌倦困苦呢?难道他就甘愿让刀剑的锋刃伤害自己而忘掉了安宁的快乐吗?他是考虑到不可能与项羽长期共处啊!我每次看到荆邯劝说公孙述进取天下这一段史事,以及最近读到我叔父向朝廷陈述与曹贼竞争的表章,都不禁要喟然叹息!

早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所考虑的就是以上这些问题;现在聊且写出我的愚见,送给诸君看一看。如果我哪天早晨突然去世,志向计划不能得到实现;那么我就想让后来的人知道我所忧心的是什么,从而引起他们的深思。

众人都认为诸葛恪这篇议论,是硬要为自己的出兵行动找些理由,但是没有人敢反驳他。

丹杨郡太守聂友素来与诸葛恪关系友善,这时写信劝谏他说:“先皇帝本来也有在东兴筑堤的计划,因故未能实施。而今您辅佐大业,完成先皇帝的遗志筑成大堤;而敌人自己从远方来送死,我军将士凭借您的威风德泽,献身效命:一下子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大功劳,这岂不是宗庙神灵和天下民众的福分吗!现今最好暂且按兵不动养精蓄锐,观察到敌人的破绽再出动。现在您要想乘战胜之势,再度大举出兵;从时机上看还不行,但您可能听任自己强烈愿望的支配:我私下很为之不安。”

诸葛恪在上面自己这篇言论的后面写下几句话,作为书信回答聂友说:“足下您虽然在来信中说了一些很自然的道理,但是还没有看到大趋势。熟读我这篇议论,就能够开窍醒悟了!”于是诸葛恪违背众人的意愿出兵,大规模调集了各州郡的二十万大军;百姓普遍骚动,他开始失去人心了。

诸葛恪的本意是想进军淮南,驱兵掠取那里的曹魏百姓。而众将中有的人反对说:“如今我们领兵深入,边境上的居民,必定要一起逃往远方;恐怕士兵劳累不堪而俘获的百姓却很少,不如只围攻合肥新城。新城陷入困境,魏军必定派兵来救;救兵来到时再打他们的主意,才会大有收获。”

诸葛恪听从了这一计划,掉转头来围攻合肥新城。不料连月发起围困猛攻,城池都未能攻克。士兵极度疲劳,又是暑热天,大量喝生水,结果腹泻和脚气两种疾病流行,病倒一大半,遍地躺满死者和伤员。各营的官员每天报告病情的很多,诸葛恪认为他们是在欺骗自己,发怒要处死他们:从此没有人敢再说出真实情况。

诸葛恪内心已觉察到自己失算,但又以不能攻下城池为耻辱,因而大发脾气。将军朱异有所非议,他立刻剥夺了朱异的兵权。都尉蔡林多次陈述军事计策,诸葛恪拒不采用,气得蔡林扬鞭策马跑去投奔魏军。魏国知道吴军将士既疲劳又有疾病流行后,又调救兵向前推进。到这时诸葛恪只好引军撤退,士兵带伤的生病的,一路上不断牵着拖着;有的倒在坑里沟里再也起不来,有的则被敌军俘获了去;幸存的和死去的人都愤恨悲哀,上面的官和下面的兵一同唉声叹气:面对这一切诸葛恪却神色安然如常。

他撤回后在长江边停留了一个月,还打算在浔阳县开垦田地;这时朝廷相继发出诏书召他回朝,他这才慢慢回军。从此众人失望,怨恨和轻蔑随之产生。秋八月大军回到京城。诸葛恪摆开卫队在仪仗队的引导下,进入自己的府邸。他立即召来中书令孙嘿,厉声喝问道:“你们怎么敢多次乱为陛下撰写诏书催我回京!”孙嘿惶恐告辞,借病离职回家。

诸葛恪又宣布自己出征之后,尚书台选曹奏请皇帝批准而任命的县令、县长和其他职官,一律停职另外任命;他有意显示自己的威严,追究很多人的罪责。凡是要去进见他的人,无不胆战心惊。他又把幼帝孙亮身边的宫廷卫队全部更换,改用他亲近的人。还下达指令要大军作好出发准备,想改而向魏国的青州、徐州方向进军。

侍中兼武卫将军孙峻,借民众对诸葛恪有很多怨恨,朝廷官员都顾忌他,就诬陷诸葛恪想造反。并且与孙亮密谋,在宫中设置酒宴慰劳诸葛恪。诸葛恪要进宫见皇帝的头天夜晚,精神扰动不安,通夜不眠。天亮后将要洗漱,又闻到水有血腥气味;侍者给他穿衣,他觉得衣服也有同样的气味。诸葛恪很感奇怪,吩咐下人换水换衣,依旧有当初那股气味;他的心情变得郁郁不乐。做好动身准备后,他走出家门,他喂的狗突然跑上来咬住他的衣裳。他说:“狗也不想让我出门么?”便回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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