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三国志》 » 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 > 迁中尉。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而太祖亦敬惮焉。琰尝荐钜鹿杨训:“虽才好不足,而清贞守道。”太祖即礼辟之。后太祖为魏王,训发表称赞功伐,褒述盛德。时人或笑训希世浮伪,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曰:“谚言‘生女耳’,‘耳’非佳语!‘会当有变时’,意指不逊。”于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不挠。太祖令曰:“琰虽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遂赐琰死。始,琰与司马朗善。晋宣王方壮,琰谓朗曰:“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子之所及也!”朗以为不然,而琰每秉此论。琰从弟林,少无名望;虽姻族,犹多轻之。而琰常曰:“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远至。”涿郡孙礼、卢毓始入军府,琰又名之曰:“孙,疏亮亢烈,刚简能断;卢,清警明理,百炼不消:皆公才也。”后林、礼、毓,咸至鼎辅。及琰友人公孙方、宋阶,早卒;琰抚其遗孤,恩若己子。其鉴识笃义,类皆如此。初,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而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 > 第2节

迁中尉。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而太祖亦敬惮焉。琰尝荐钜鹿杨训:“虽才好不足,而清贞守道。”太祖即礼辟之。后太祖为魏王,训发表称赞功伐,褒述盛德。时人或笑训希世浮伪,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曰:“谚言‘生女耳’,‘耳’非佳语!‘会当有变时’,意指不逊。”于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不挠。太祖令曰:“琰虽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遂赐琰死。始,琰与司马朗善。晋宣王方壮,琰谓朗曰:“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子之所及也!”朗以为不然,而琰每秉此论。琰从弟林,少无名望;虽姻族,犹多轻之。而琰常曰:“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远至。”涿郡孙礼、卢毓始入军府,琰又名之曰:“孙,疏亮亢烈,刚简能断;卢,清警明理,百炼不消:皆公才也。”后林、礼、毓,咸至鼎辅。及琰友人公孙方、宋阶,早卒;琰抚其遗孤,恩若己子。其鉴识笃义,类皆如此。初,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而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 第2节原文解释

初,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五)南阳许攸、(六)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note-name:恃旧18恃旧:仗恃有老交情。不虔:不恭敬。。(七)而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八)

【裴注】

(一)《先贤行状》曰:“琰,清忠#guoxue666-com;亮,雅识经远;推方直道,正色于朝。魏氏初载,委授铨衡;总齐清议,十有余年;文武群才,多所明拔:朝廷归高,天下称平。”

(二)《魏略》曰:“#-666aa;得琰书,以裹帻笼,行都道中。时有与琰宿不平者,遥见琰名著帻笼,从而视之,遂白之。太祖以为琰腹诽心谤,乃收付狱,髡刑,输徒。前所白琰者,又复白之云:‘琰为徒,虬须直视,心似不平。’时太祖亦以为然,遂欲杀之。乃使清公大吏,往经营琰,敕吏曰:‘三日期消息!’琰不悟。后数日,吏故白琰平安。公忿然曰:‘崔琰必欲使孤行刀锯乎!’吏以是教,告琰。琰谢吏曰:‘我殊不宜,不知公意至此也!’遂自杀。”

(三)臣松之按:“跱”或作“特”,窃谓“英特”为是也。

(四)《魏略》曰:“明帝时,崔林尝与司空陈群,#-666cc;论冀州#-666aa;士,称琰为首。群以‘智不存身’贬之。林曰:‘大丈夫为有邂逅耳!即如卿诸#-666aa;,良足贵乎?’”

(五)融字文举。《续汉书》曰:“融,孔子二十世孙也。高祖父尚,钜鹿太守;父宙,太山都尉。融幼有异才。时河南尹李膺,有重名,敕门下:简通宾客,非当世英贤及通家子孙,弗见也。融年十余岁,欲观其为人;遂造膺门,语门者曰:‘我,李君通家子孙也!’膺见融,问曰:‘高明父祖,尝与仆周旋乎?’融曰:‘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也。’众坐奇之,佥曰:‘异童子也!’太中大夫陈炜后至。同坐以告炜,炜曰:‘人小时了了者,大亦未必奇也。’融答曰:‘即如所言,君之幼时,岂实慧乎?’膺大笑,顾谓曰:‘高明长大,必为伟器。’山阳张俭,以中正,为中常侍侯览所忿疾,览为刊章下州郡:捕俭。俭与融兄裦,有旧,亡投裦,遇裦出。时融年十(六)(七),俭以其少,不告也。融知俭长者,有窘迫色,谓曰:‘吾#-666ll;不能为君主邪!’因留舍,藏之。后事泄,国相以下,密就掩捕;俭得脱走,登时收融及裦,送狱。融曰:‘保纳藏舍者,融也;融当坐之。’裦曰:‘彼来求我,罪我之由,非弟之过;我当坐之。’兄弟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诏书令裦坐焉。融由是名震远近,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以俊秀,为后进冠盖。融持论经理不及让等,而逸才宏博过之。司徒、大将#-666kk;辟,举高第。累迁北#-666kk;中候,虎贲中郎将,北海相,时年三十八。承黄巾残破之后,修复城邑;崇学校,设庠序;举贤才,显儒士。以彭璆为方正,邴原为有道,王修为孝廉。告高密县:为郑玄特立一乡,名为‘郑公乡’。又国人无后,及四方游士有死亡者,皆为棺木而殡葬之。郡人甄子然,孝行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令配食县社。其礼贤如此。在郡六年,刘备表融领青州刺史。建安元年,征还,为将作大匠。迁少府。每朝会访对,辄为议主;诸卿大夫,寄名而已。”

司马彪《九州春秋》曰:“融在北海,自以智能优赡,溢才命世,当时豪俊皆不能及;亦自许大志,且欲举#-666kk;曜甲,与群贤要#-666ii;;自于海岱,结殖根本;不肯碌碌如平居郡守,事方伯、赴期会而已。然其所任用,好奇取异,皆轻剽之才。至于稽古之士,谬为恭敬,礼之虽备,不与论国事也。高密郑玄,称之‘郑公’,执子孙礼。及高谈教令,盈溢官曹;辞气温雅,可玩而诵;论事考实,难可悉行;但能张磔网罗,其自理甚疏。租赋少稽,一朝杀五部督邮。奸民污吏,猾乱朝市,亦不能治。幽州精兵乱,至徐州,猝到城下,举国皆恐。融直出说之,令无异志。遂与别校谋夜覆幽州,幽州军败,悉有其众;无几时,还复叛亡。黄巾将至,融大饮醇酒,躬自上马,御之涞水之上。寇令上部与融相拒,两翼径涉水,直到所治城;城溃,融不得入;转至南县,左右稍叛。连年倾覆,事无所济;遂不能保障四境,弃郡而去。后徙徐州。以北海相自还领青州刺史,治郡北陲。欲附山东,外接辽东,得戎马之利,建树根本,孤立一隅,不与#-666cc;也。于时曹、袁、公孙,#-666cc;相首尾,战士不满数百,谷不至万斛。王子法、刘孔慈,凶辩小才,信为腹心。左丞祖、刘义逊,清俊之士,备在坐席而已,言‘此民望,不可失也’。丞祖劝融自托强国,融不听而杀之。义逊弃去。遂为袁谭所攻,自春至夏,城小寇众,流矢雨集。然融凭几安坐,读书论议自若。城坏众亡,身奔山东;室家为谭所虏。”

张璠《汉纪》曰:“融在郡八年,仅以身免。帝初都许,融以为宜略依旧制,定王畿,正司隶所部为千里之封。乃引公卿,上书言其义。是时天下草创,曹、袁之权未#-666dd;;融所建明,不识时务。又天性气爽,颇推平生之意,狎侮太祖。太祖制酒#-666mm;,而融书啁之曰:‘天有酒旗之星,地列酒泉之郡,人有旨酒之德;故尧不饮千钟,无以成其圣;且桀、纣以色亡国,今令不#-666mm;婚姻也?’太祖外虽宽容,而内不能平。御史大夫郗虑知旨,以法免融官。岁余,拜太中大夫。虽居家失势,而宾客日满其门。爱才乐酒,常叹曰:‘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无忧矣!’虎贲士有貌似蔡邕者,融每酒酣,辄引与同坐。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型。’其好士如此。”

《续汉书》曰:“太尉杨彪与袁术婚姻。术僭号,太祖与彪有隙;因是执彪,将杀焉。融闻之,不及朝#-666hh;,往见太祖曰:‘杨公累世清德,四叶重光;《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袁氏之罪乎?《易》称“积善余庆”,但欺人耳!”太祖曰:‘国家之意也。’融曰:‘假使成王欲杀召公,则周公可得言不知邪!今天下缨緌搢绅之士,所以瞻仰明公者,以明公聪明仁智,辅相汉朝,举直措枉,致之雍熙耳。今横杀无辜,则海内观听,谁不解体?孔融,鲁国男子,明日便当褰衣而去,不复朝矣!’太祖意解,遂理出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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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注释】

〔1〕威重:威严。崔琰的胡须长达四尺,当时一尺约#-666ff;今 24 厘米,四尺约 96 厘米。

〔2〕发表:上表。#-666ii;伐:功劳。

〔3〕希世:阿谀逢迎当权者。

〔4〕会当:该当。

〔5〕讥论者:讥笑那些议论杨训的#-666aa;

〔6〕意指:含义。不逊:不恭敬。指对曹操当魏王不以为然。

〔7〕徒隶:被判处徒刑做苦工的犯#-666aa;

〔8〕虬须:虬(qiú)须,用手卷自己的长胡子。

〔9〕:瞋(chēn),瞪眼。表示愤怒。

〔10〕司马朗:司马朗(公元171—217),是下句所说晋宣王(即司马懿)的大哥。传见本书卷十五。

〔11〕明允:明智诚实。

〔12〕英跱:俊秀杰出。

〔13〕远至:成大器。

〔14〕军府:将#-666kk;的办公官署。这里指曹操的办公官署。

〔15〕百炼不消:经过上百次冶炼的铁异常坚韧,比喻#-666aa;意志坚强。

〔16〕公才:当三公的#-666aa;才。

〔17〕鼎辅:指三公。

〔18〕恃旧:仗恃有老交情。不虔:不恭敬。

下一篇: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也。少为县吏,以清公称。将避乱荆州,未至;闻刘表政令不明,遂住鲁阳。太祖临兖州,辟为治中从事。玠语太祖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蓄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太祖敬纳其言,转幕府功曹。太祖为司空、丞相,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文帝为官将,亲自诣玠,属所亲眷。玠答曰:“老臣以能守职,幸得免戾;今所说人,非迁次,是以不敢奉命。”大军还邺,议所并省。玠请谒不行;时人惮之,咸欲省东曹。用共白曰:“旧,西曹为上,东曹为次;宜省东曹。”太祖知其情,令曰:“日出于东,月盛于东;凡人言方,亦复先东:何以省东曹?”遂省西曹。初,太祖平柳城,班所获器物;特以素屏风、素凭几赐玠,曰:“君有古人之风,故赐君古人之服。”玠居显位,常布衣蔬食,抚育孤兄子甚笃;赏赐以赈施贫族,家无所余。迁右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仆射,复典选举。时太子未定,而临淄侯植有宠。玠密谏曰:“近者袁绍以嫡庶不分,覆宗灭国。废立大事,非所宜闻。”后群僚会,玠起更衣。太祖目指曰:“此古所谓国之司直,我之周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