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虽乏乡曲之誉，然尝闻君子之行矣。其上则隐于帘肆之间，卧于岩石之下。次则结绶金马之庭，高议云台之上；退则虏南越之君，系单于之颈。俱启丹册，并图青史。宁当争分寸之末，竞锥刀之利哉？下官闻积毁销金，积谗磨骨。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彼之二子，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将之耻，绛侯幽狱；名臣之羞，史迁下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夫鲁连之智，辞禄而不返；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子陵闭关于东越，仲尉杜门于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虚，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舌，伏匕首以殒身。何以见齐、鲁奇节之人，燕、赵悲歌之士乎！原文解释
【原文】
下官虽乏乡曲
1乡曲：乡里。之誉，然尝闻君子之行矣。其上则隐于帘肆2帘肆：竹帘店铺。之间，卧于岩石之下3岩石之下：李善注引《论衡》曰：“谷口郑子真，耕于岩石之下，名震京师。”。次则结绶4结绶：腰间结着绶带。指朝廷显要的官员。金马：庭名。金马之庭，高议云台5云台：台名。之上；退则虏南越之君6虏南越之君：《汉书·终#-666kk;传》曰：“南越与汉和亲，乃遣军使南越……军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系单于7单于：北方匈奴最#guoxue666-com;首领的称号。之颈。俱启丹册8丹册：皇帝的诏书，用朱笔所写。，并图青史9青史：古代在竹简上记事，因称史书为青史。。宁当争分寸之末10分寸之末：一#-666dd;一寸的微利。，竞锥刀之利11锥刀之利：比喻微小的利益。锥，钻孔的工具，其锋端尖细。哉？下官闻积毁销金，积谗磨骨。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12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汉书·直不疑传》曰：“直不疑……其同舍有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觉，亡意不疑。不疑谢有之，买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惭。”，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13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后汉书·第五伦传》曰：“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不过从兄饭，宁有之邪？’伦对曰：‘臣三娶妻，皆无父；少遭饥乱，实不敢妄过#-666aa;食。’帝大笑。”。彼之二子，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将之耻，绛侯幽狱14绛侯幽狱：周勃封绛侯，任太尉、丞相之职，诛灭诸吕，安定刘氏有大#-666ii;。后因被疑谋反，被狱吏审讯。；名臣之羞，史迁下室15史迁下室：司马迁《报任少卿书》：“仆又佴之蚕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夫鲁连之智，辞禄而不返16“夫鲁连”二句：李善注引《史记》曰：“秦使白起围赵，闻鲁仲连责新垣衍，秦#-666kk;遂引去。平原君欲封仲连，连谢，终不肯受。”；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子陵闭关于东越17子陵闭关于东越：范晔《后汉书·逸民列传》曰：“严光，字子陵……少有#guoxue666-com;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按，严子陵隐于今浙江富春江，故称“闭关于东越”。，仲尉杜门于西秦18仲尉杜门于西秦：赵岐《三辅决录》注曰：“张仲蔚，平陵#-666aa;也。与同郡魏景卿隐身不仕，所居蓬蒿没人。”，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虚，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舌19钳口吞舌：闭口缩舌。钳，夹持。，伏匕首20伏匕首：以匕首自刎。以殒身。何以见齐、鲁奇节21奇节：节操奇特。之人，燕、赵悲歌之士22燕、赵悲歌之士：李善注引《史记》曰：“荆轲之燕，#guoxue666-com;渐离悲歌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又曰：“赵大夫悲歌慷慨者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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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虽然缺乏乡里的称誉，但也曾听说过君子德行的准则。君子的上等，则应隐居在放下竹帘关闭的店铺之内，或安卧于岩石之下。君子的次等，则应在金马之庭腰结显赫的绶带，在云台之上#guoxue666-com;谈阔论；离开朝廷则应俘虏南越的君王，拴缚单于的#-666aa;头。#-666ii;名都记载在丹册之内，并绘制在青史之上。难道该争夺一#-666dd;一寸粉末般的细利，竞争锥尖之细、刀锋之薄的微利吗？下官听说积累的毁谤可以销熔金子，积累的谗言可以磨灭骨肉之亲。远则直生被怀疑偷盗金子，近则伯鱼被加以不义之名。那样的两位先生，尚且如此，更何况下官，怎能自免毁谗？往昔上将的耻辱，绛侯周勃被幽#-666mm;监狱；名臣的羞辱，太史公司马迁被下至蚕室。至于下官，又该说什么呢？以鲁仲连的智能，推辞爵禄而不返；以接舆的贤明，边行边歌而不归。严子陵在东越闭关自守，张仲尉在西秦闭门不出，由上数例也确实可以推知他们不愿出仕的原因了。假使下官之事所传不虚，罪名得到证实，也就应当闭口缩舌，以匕首自刎而死。否则将有什么脸面去见齐、鲁节操奇特的贤#-666aa;与燕、赵悲歌慷慨的壮士呢？
| 原文 | 翻译 |
下官虽乏乡曲之誉，然尝闻君子之行矣。其上则隐于帘肆之间，卧于岩石之下。次则结绶金马之庭，高议云台之上；退则虏南越之君，系单于之颈。俱启丹册，并图青史。宁当争分寸之末，竞锥刀之利哉？下官闻积毁销金，积谗磨骨。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彼之二子，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将之耻，绛侯幽狱；名臣之羞，史迁下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夫鲁连之智，辞禄而不返；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子陵闭关于东越，仲尉杜门于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虚，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舌，伏匕首以殒身。何以见齐、鲁奇节之人，燕、赵悲歌之士乎！ | 下官虽然缺乏乡里的称誉，但也曾听说过君子德行的准则。君子的上等，则应隐居在放下竹帘关闭的店铺之内，或安卧于岩石之下。君子的次等，则应在金马之庭腰结显赫的绶带，在云台之上#guoxue666-com;谈阔论；离开朝廷则应俘虏南越的君王，拴缚单于的#-666aa;头。#-666ii;名都记载在丹册之内，并绘制在青史之上。难道该争夺一#-666dd;一寸粉末般的细利，竞争锥尖之细、刀锋之薄的微利吗？下官听说积累的毁谤可以销熔金子，积累的谗言可以磨灭骨肉之亲。远则直生被怀疑偷盗金子，近则伯鱼被加以不义之名。那样的两位先生，尚且如此，更何况下官，怎能自免毁谗？往昔上将的耻辱，绛侯周勃被幽#-666mm;监狱；名臣的羞辱，太史公司马迁被下至蚕室。至于下官，又该说什么呢？以鲁仲连的智能，推辞爵禄而不返；以接舆的贤明，边行边歌而不归。严子陵在东越闭关自守，张仲尉在西秦闭门不出，由上数例也确实可以推知他们不愿出仕的原因了。假使下官之事所传不虚，罪名得到证实，也就应当闭口缩舌，以匕首自刎而死。否则将有什么脸面去见齐、鲁节操奇特的贤#-666aa;与燕、赵悲歌慷慨的壮士呢？ |
【原文注释】
〔1〕乡曲：乡里。»
〔2〕帘肆：竹帘店铺。
〔3〕岩石之下：李善注引《论衡》曰：“谷口郑子真，耕于岩石之下，名震京师。”
〔4〕结绶：腰间结着绶带。指朝廷显要的官员。金马：庭名。
〔5〕云台：台名。
〔6〕虏南越之君：《汉书·终#-666kk;传》曰：“南越与汉和亲，乃遣军使南越……军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
〔7〕单于：北方匈奴最#guoxue666-com;首领的称号。»
〔8〕丹册：皇帝的诏书，用朱笔所写。
〔9〕青史：古代在竹简上记事，因称史书为青史。
〔10〕分寸之末：一#-666dd;一寸的微利。
〔11〕锥刀之利：比喻微小的利益。锥，钻孔的工具，其锋端尖细。
〔12〕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汉书·直不疑传》曰：“直不疑……其同舍有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觉，亡意不疑。不疑谢有之，买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惭。”
〔13〕近则伯鱼被名于不义：《后汉书·第五伦传》曰：“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不过从兄饭，宁有之邪？’伦对曰：‘臣三娶妻，皆无父；少遭饥乱，实不敢妄过#-666aa;食。’帝大笑。”
〔14〕绛侯幽狱：周勃封绛侯，任太尉、丞相之职，诛灭诸吕，安定刘氏有大#-666ii;。后因被疑谋反，被狱吏审讯。
〔15〕史迁下室：司马迁《报任少卿书》：“仆又佴之蚕室。”
〔16〕“夫鲁连”二句：李善注引《史记》曰：“秦使白起围赵，闻鲁仲连责新垣衍，秦#-666kk;遂引去。平原君欲封仲连，连谢，终不肯受。”
〔17〕子陵闭关于东越：范晔《后汉书·逸民列传》曰：“严光，字子陵……少有#guoxue666-com;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按，严子陵隐于今浙江富春江，故称“闭关于东越”。
〔18〕仲尉杜门于西秦：赵岐《三辅决录》注曰：“张仲蔚，平陵#-666aa;也。与同郡魏景卿隐身不仕，所居蓬蒿没人。”
〔19〕钳口吞舌：闭口缩舌。钳，夹持。
〔20〕伏匕首：以匕首自刎。
〔21〕奇节：节操奇特。
〔22〕燕、赵悲歌之士：李善注引《史记》曰：“荆轲之燕，#guoxue666-com;渐离悲歌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又曰：“赵大夫悲歌慷慨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