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室既衰，风流弥著。屈平、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振芳尘于后，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王褒、刘向、扬、班、崔、蔡之徒，异轨同奔，递相师祖。虽清辞丽曲，时发乎篇；而芜音累气，固亦多矣。若夫平子艳发，文以情变，绝唱高踪，久无嗣响。至于建安，曹氏基命，三祖陈王，咸蓄盛藻，甫乃以情纬文，以文被质。自汉至魏，四百余年，辞人才子，文体三变。相如工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说，子建、仲宣以气质为体，并摽能擅美，独映当时。是以一世之士，各相慕习。原其飙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徒以赏好异情，故意制相诡。原文解释
【原文】
周室既衰，风流
1风流：犹言风尚，指情动于中而发为歌咏的风尚。弥著。屈平2屈平：即屈原。清源：清澈的水源，以喻《楚辞》的优良传统。、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3相如：司马相如。芳尘：车轮所过，有尘扬起，香车所过，其尘称为芳尘。此以喻贾谊、司马相如的文章有芬芳之美，在文学发展史上留下美好一页。振芳尘于后，英辞4英辞：美辞。金石：古代歌颂统治者#-666ii;德的铭文，多铸刻在钟鼎或碑石之上。润金石，高义薄5薄：迫近。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王褒6王褒：西汉辞赋家。刘向：西汉学者。校阅秘书，写成《别录》一书，为我国最早的#-666dd;类目录。另著有《新序》《说苑》《列女传》等书。扬：扬雄。班：班固。崔：崔骃。蔡：蔡邕。、刘向、扬、班、崔、蔡之徒，异轨同奔7异轨同奔：谓王褒等数#-666aa;虽所擅长不同，但都奔走在情文互用的文学道路上。，递相师祖8师祖：作动词用，意谓效法。。虽清辞丽曲，时发乎篇；而芜音9芜音：芜杂之音。累气：不#-666ff;声律有伤文气的词句。累气，固亦多矣。若夫平子10平子：张衡。艳发：指文采焕发。艳发，文以情变，绝唱11绝唱：指#-666ll;美一时的歌。#guoxue666-com;踪：指诗文意旨高远。此当指张衡的《四愁诗》。高踪，久无嗣12嗣：继。响。至于建安13建安：汉献帝年号（196—220）。，曹氏14曹氏：指曹操。基命：指曹操挟制献帝，实际已为魏代汉奠基。基命，三祖15三祖：魏武帝曹操庙号太祖，魏文帝曹丕庙号#guoxue666-com;祖，魏明帝曹叡庙号烈祖。陈王：曹植。陈王，咸蓄盛藻16藻：谓才藻，才思文采。，甫17甫：始。纬：组织。乃以情纬文，以文被质。自汉至魏，四百余年18四百余年：汉兴于前206年，魏亡于265年，汉魏#-666cc;历四百七十一年。，辞人才子，文体三变。相如工为形似之言19工为形似之言：擅长摹写事物之情状。司马相如为汉赋大家，赋重在铺陈事物，随物赋形，所以说是“工为形似之言”。，二班20二班：班彪、班固。情理：指抒情言志与说理。《文心雕龙·论说》谓班彪《王命论》“敷述昭情，善入史体”，《体性》谓班固“裁密而思靡”，与沈约“长于情理之说”之言相近。长于情理之说，子建21子建：曹植。仲宣：王粲。气质：指个性修养。在作家谓之气质，表现于作品谓之风格。《文心雕龙·才略》谓曹植“思捷而才俊”，《体性》谓王粲“颖出而才果”。可见曹王的作品风格很能表现他们的个性修养，所以说是“以气质为体”。、仲宣以气质为体，并摽22摽：通“标”。能擅美，独映当时。是以一世之士，各相慕习。原23原：原作“源”，据五臣本、《宋书》改。推究，考究。飙流：与“风流”同，犹言风尚。其飙流所始，莫不同祖24祖：效法。风骚：《诗经》与《楚辞》的并称。风骚，徒以赏好异情，故意制25意制：六朝习语，谓刻意造作。《南齐书·张融传》：“融风止诡越，坐常危膝，行则曳步，翘身仰首，意制甚多。”谓张融举止往往刻意造作。此处以指创作，谓精心构思，犹言“意匠”。诡：变。相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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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室既已衰微，风尚愈加显著。屈原、宋玉开创了楚辞的优良传统，贾谊、司马相如留下了芬芳的文章，他们华美的辞章浸润了金石，他们崇#guoxue666-com;的情志迫近了云天，从此以后，抒情言志的创作道路愈加宽广。王褒、刘向、扬雄、班固、崔骃、蔡邕这些作家，擅长不同却都奔走在这样的创作大道上，前前后后互相效法。虽然清新的文辞华丽的诗句，间或出现于字里行间；但是芜杂的音调涩讷的文气，确实也是随处可见。唯有张衡文采焕发，文辞随着感情而变化，意旨高远#-666ll;美一时，很久没有#-666aa;能赶得上他。到了建安时期，曹操奠定了大业，太祖、高祖、烈祖和陈王，都是满怀才思文采，开始用感情来组织文辞，用文辞来润饰内容。从汉初到魏末，经历四百多年，辞赋之家文章之士，创作特色历经三变。司马相如擅长描摹事物情状，班彪、班固善于把抒情与说理巧妙融#-666ff;，曹植、王粲的作品风格个性突出，都能标著才能发挥长处，所以各自照映当时。因此当时一代的文#-666aa;，都仰慕效法他们。追溯这种风尚的开端，都是效法《诗经》《楚辞》的，只是由于欣赏爱好各有不同，所以精心构思出来的作品各有变化。
| 原文 | 翻译 |
周室既衰，风流弥著。屈平、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振芳尘于后，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王褒、刘向、扬、班、崔、蔡之徒，异轨同奔，递相师祖。虽清辞丽曲，时发乎篇；而芜音累气，固亦多矣。若夫平子艳发，文以情变，绝唱高踪，久无嗣响。至于建安，曹氏基命，三祖陈王，咸蓄盛藻，甫乃以情纬文，以文被质。自汉至魏，四百余年，辞人才子，文体三变。相如工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说，子建、仲宣以气质为体，并摽能擅美，独映当时。是以一世之士，各相慕习。原其飙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徒以赏好异情，故意制相诡。 | 周室既已衰微，风尚愈加显著。屈原、宋玉开创了楚辞的优良传统，贾谊、司马相如留下了芬芳的文章，他们华美的辞章浸润了金石，他们崇#guoxue666-com;的情志迫近了云天，从此以后，抒情言志的创作道路愈加宽广。王褒、刘向、扬雄、班固、崔骃、蔡邕这些作家，擅长不同却都奔走在这样的创作大道上，前前后后互相效法。虽然清新的文辞华丽的诗句，间或出现于字里行间；但是芜杂的音调涩讷的文气，确实也是随处可见。唯有张衡文采焕发，文辞随着感情而变化，意旨高远#-666ll;美一时，很久没有#-666aa;能赶得上他。到了建安时期，曹操奠定了大业，太祖、高祖、烈祖和陈王，都是满怀才思文采，开始用感情来组织文辞，用文辞来润饰内容。从汉初到魏末，经历四百多年，辞赋之家文章之士，创作特色历经三变。司马相如擅长描摹事物情状，班彪、班固善于把抒情与说理巧妙融#-666ff;，曹植、王粲的作品风格个性突出，都能标著才能发挥长处，所以各自照映当时。因此当时一代的文#-666aa;，都仰慕效法他们。追溯这种风尚的开端，都是效法《诗经》《楚辞》的，只是由于欣赏爱好各有不同，所以精心构思出来的作品各有变化。 |
【原文注释】
〔1〕风流：犹言风尚，指情动于中而发为歌咏的风尚。»
〔2〕屈平：即屈原。清源：清澈的水源，以喻《楚辞》的优良传统。
〔3〕相如：司马相如。芳尘：车轮所过，有尘扬起，香车所过，其尘称为芳尘。此以喻贾谊、司马相如的文章有芬芳之美，在文学发展史上留下美好一页。»
〔4〕英辞：美辞。金石：古代歌颂统治者#-666ii;德的铭文，多铸刻在钟鼎或碑石之上。
〔5〕薄：迫近。
〔6〕王褒：西汉辞赋家。刘向：西汉学者。校阅秘书，写成《别录》一书，为我国最早的#-666dd;类目录。另著有《新序》《说苑》《列女传》等书。扬：扬雄。班：班固。崔：崔骃。蔡：蔡邕。
〔7〕异轨同奔：谓王褒等数#-666aa;虽所擅长不同，但都奔走在情文互用的文学道路上。
〔8〕师祖：作动词用，意谓效法。
〔9〕芜音：芜杂之音。累气：不#-666ff;声律有伤文气的词句。
〔10〕平子：张衡。艳发：指文采焕发。
〔11〕绝唱：指#-666ll;美一时的歌。#guoxue666-com;踪：指诗文意旨高远。此当指张衡的《四愁诗》。
〔12〕嗣：继。
〔13〕建安：汉献帝年号（196—220）。»
〔14〕曹氏：指曹操。基命：指曹操挟制献帝，实际已为魏代汉奠基。
〔15〕三祖：魏武帝曹操庙号太祖，魏文帝曹丕庙号#guoxue666-com;祖，魏明帝曹叡庙号烈祖。陈王：曹植。»
〔16〕藻：谓才藻，才思文采。
〔17〕甫：始。纬：组织。
〔18〕四百余年：汉兴于前206年，魏亡于265年，汉魏#-666cc;历四百七十一年。
〔19〕工为形似之言：擅长摹写事物之情状。司马相如为汉赋大家，赋重在铺陈事物，随物赋形，所以说是“工为形似之言”。
〔20〕二班：班彪、班固。情理：指抒情言志与说理。《文心雕龙·论说》谓班彪《王命论》“敷述昭情，善入史体”，《体性》谓班固“裁密而思靡”，与沈约“长于情理之说”之言相近。
〔21〕子建：曹植。仲宣：王粲。气质：指个性修养。在作家谓之气质，表现于作品谓之风格。《文心雕龙·才略》谓曹植“思捷而才俊”，《体性》谓王粲“颖出而才果”。可见曹王的作品风格很能表现他们的个性修养，所以说是“以气质为体”。
〔22〕摽：通“标”。
〔23〕原：原作“源”，据五臣本、《宋书》改。推究，考究。飙流：与“风流”同，犹言风尚。
〔24〕祖：效法。风骚：《诗经》与《楚辞》的并称。
〔25〕意制：六朝习语，谓刻意造作。《南齐书·张融传》：“融风止诡越，坐常危膝，行则曳步，翘身仰首，意制甚多。”谓张融举止往往刻意造作。此处以指创作，谓精心构思，犹言“意匠”。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