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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九 翻译 第2节

“我听说很多由少的积累成多的,积累小的成就大的,因此古代的圣人,没有一个不是从默默无闻而成为美名远扬,从卑微而成为显赫;所以,尧从诸侯之位起步,舜从深山之中兴起,不是一天里突然变得显赫,应该说是一步一步达到的。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无法阻塞;行为是自身实践出来的,不能掩饰;话语和行为,对治理天下来说十分重要,君子正是凭借这些而感动天地。所以,能将一切小事做好的人,才能完成大的事业;能对一切细微之处有所注意的人,才会使功德彰明;将善德积累于身,有如人的身体长高,每天都有所增长但自己并不知晓;将恶行积累于身,有如灯耗干了油,自己也察觉不到;这正是唐尧虞舜之所以成就美名而夏桀、商纣却让后人引以为戒的原因。

“娱乐但不淫乱,反复做善事却不厌倦,这便是所谓的‘道’。按照道的规律行事,万世都不会有弊害;只要产生了弊害,一定是因为没有按照道来做事。先王的道,一定是由于在执行时有偏废之处,因此政治昏乱政令无法施行,补救的方法,就是运用王道中有所偏废的部分去对积弊加以补救而已。三代圣王的治国之道,分别有不同的侧重点,并非它们相互矛盾,而是为了使社会积弊得到医治,只是因为各自面对的社会情况不一样,才使治国之道形成了不一样的地方。因此孔子说:‘如果说到无为而治的人,应当是舜吧!’舜对历法进行更改,使朝服颜色改变,只是顺应天意而已;其余的全部都是对尧的治国之道的遵从,哪里做出过什么改变呢!所以,圣明的君主,虽在名义上改变了制度,而没有使治道的实际内容有所改变。但是,夏代尊崇忠直,商代尊崇恭敬,周代尊崇礼仪,这是由于它们要分别拯救前朝的缺失,务必分别使用不同的方法。孔子说:‘商代从夏代继承了制度,所废除和增加的是可以知道的;周代从商代继承了制度,所废除和增加的是可以知道的;要是有人继承周代,就是一百代以后所实行的制度,也能够推测得出来。’这说的是百代君主所行的治国之道,也就是运用夏商周这三种而已。夏代继承了有虞氏的制度,而孔子唯独并未提到二者之间的增减,是因为这二者拥有一致的治国之道,而且所提倡的原则也一样。道精深博大的原因,在于它来源于天,只要天不改变,道也不会有所改变。因此,夏禹继承虞舜,虞舜继承唐尧,三位圣王彼此授受禅让天下,并且遵循一样的治道,是因为他们没有补救积弊的必要,因此孔子不提他们之间的增减。由此可见,继承的是大治的朝代,继起者应当实行与原来一样的治国之道;继承的是政治昏乱的朝代,继起者就一定要改变治国之道。

“如今汉朝是建立于大乱之后的,似乎应当对周代制度的过分强调礼仪略有改变,从而倡导夏代的忠直之道。古时的天下,也就是此时的天下,同为一个天下,为什么用古时的来衡量此时的却会有那么大的区别!为什么会败坏到这种程度?估计大概是由于没有遵循古代的治国之道吧,或者是因为对天理有所违背吧?

“天对万物也有一定的分配原则:不再让长出利齿的动物长犄角,只让长出双翅的鸟类有两只脚,这是让已经得到大利的不能再得到小利。古代那些得到俸禄的官员,不可以进行农耕,不允许经营工商末业,这也是已经得到大利就不能再得到小利,同上天的旨意是一样的。那些已经得到大利又想夺取小利的人,连天都无法满足他们的贪欲,人就更不能了!这正是百姓纷纷对困苦匮乏有所埋怨的原因。那些得到朝廷的宠荣从而身居高位,家庭富有同时享受丰厚俸禄,于是凭借富贵的资本与权势,去与普通百姓争利,百姓哪里能与他们相比啊!百姓逐日逐月地遭到削弱,最后被穷困包围。富裕的人习惯了奢侈,挥金如土,穷困的人却无路可走苦不聊生;百姓体会不到活着的乐趣,还怎么能避免犯罪呢!这正是刑罚繁多却无法禁止犯罪的原因。皇帝的官员,是普通百姓观察仿效的对象,是远方各少数民族从四面八方对中央进行观察仿效的对象。远近的人都对他们观察和仿效,他们怎么可以身居贤人的高位却去做普通百姓所做的事呢!匆忙不安地追求财利,经常担心匮乏,这是普通百姓的心理;匆忙不安地追求仁义,经常担心不能用仁义使百姓受到感化,这是官员应当具备的境界。《易经》说:‘既背负着物品又乘车,把强盗招来了。’乘坐车辆,是君子的本分;身背肩担,属于小人所做的事情。《易经》的这句话,说的是在君子的高位上而去做普通百姓的事,必然会招来祸患。若是在君子的高位上,而去做君子应该做的事情,那么,如果不用从前公仪休在鲁国为相辅政的方法,就找不到别的方法了。

“《春秋》所崇尚的天下一统,是天地间永恒的原则,是从古至今都一致的道理。现在,每个经师传授不同的道,每个人有各不相同的论点,百家学说有不同的旨趣,所以,君主没有办法实现统一,法令制度屡有变更,臣下不知什么是应该遵守的。我认为,所有在儒家‘六艺’范围之外、与孔子学说的学派不相符的理论,都应予以禁绝,不许它们同儒学并存发展,灭绝邪恶不正的学说,这样做了就可以让政令统一,法度明确,臣民也就懂得什么是应该遵循的了!”

武帝对董仲舒的对答很赞赏,将他任命为江都国的相。会稽人庄助也因贤良而参加了考试,武帝将他选拔为中大夫。丞相卫绾上奏说:“所推举的贤良,有的对申不害、韩非、苏泰、张仪的学说进行研究,致使国家政治受到扰乱,请将他们全部遣返。”武帝同意了奏请。董仲舒自幼研究《春秋》,在孝景帝时担任博士官,进退举止,不做任何与礼法不符的事,学者们像尊师一样尊敬他。董仲舒担任江都国的相以后,辅佐江都易王。易王刘非,是武帝的兄长,一向骄横,喜逞勇力。董仲舒用礼义对他辅佐纠正,易王很尊敬他。

春季二月,武帝颁布赦令。

发行三铢钱。

夏季六月,丞相卫绾被罢职。丙寅日,武帝将魏其侯窦婴任命为丞相,将武安侯田蚡任命为太尉。武帝素来重视儒术,窦婴与田蚡都崇尚儒术,极力举荐代地人赵绾出任御史大夫,举荐兰陵人王臧出任郎中令。赵绾上奏请求兴建明堂以接受诸侯王的朝见,并将他的老师申公举荐给武帝。秋季,武帝命令使者带着帛和玉璧礼聘,驾着安车驷马将申公迎到朝中。申公来到京城,参拜武帝。武帝以国家治乱的事向他询问,申公已经八十多岁了,回答说:“治理天下的人,不以说得多为好,只要看他努力实干得如何就可以了。”此时,武帝正对言辞有所喜好,见申公这样对答,沉默无语;武帝虽然不满于申公的对答,但既然已将其招来,就将他任命为太中大夫,安顿他居住在鲁王在京城的官邸里,商议与兴建明堂、天子到各地视察、改换历法和服色等相关之事。

这一年,内史宁成因犯罪而被判处髡钳刑。

二年(壬寅,公元前139年)

冬季十月,淮南王刘安到朝中来见武帝。武帝因为刘安从辈分上来讲是叔父,而且很有才能,对他很敬重,每到安闲无事的时候,便把他召来交谈,一直到天很晚了才停止。

刘安素来与武安侯田蚡交好,他进京朝见时,武安侯前往霸上迎接他,对他说:“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您是高皇帝的亲孙子,广施仁义,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如果皇帝有一天突然去世了,除了大王还有谁能够继承帝位呢!”刘安听后大喜,给田蚡赠送了丰厚的金钱财物。

太皇窦太后对黄老学说很喜爱,对儒家学说并不喜欢。赵绾上奏请求,国家政务不要再奏请太后。窦太后非常生气地说:“他想成为第二个新垣平吧!”窦太后私下搜集到赵绾和王臧贪赃的证据,以此对武帝用人不当加以斥责。武帝便将兴建明堂的事废止,并废止了赵绾等人负责的所有活动。赵绾、王臧被交给官吏处置,他们全都自杀。丞相窦婴、太尉田蚡被免职,申公也以有病为托辞,被罢职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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