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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七 翻译 第5节

魏相喜好阅读与汉朝旧事有关的记载以及前人提出改良建议的奏章,数次列举汉朝自建国以来推行的对于国家有利的措施和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人的提议,奏请汉宣帝批准推行。丞相府的官员因为公事去郡国或者休假自家返回相府,魏相都让他们把各地发生的奇闻异事告诉自己。要是有的地区出现谋反之事,或者发生自然灾害,郡国并不直接报告给朝廷,而是通过魏相上报朝廷。魏相与御史大夫丙吉齐心协力辅佐朝政,汉宣帝十分倚重二人。

丙吉为人深沉忠厚,从来不夸耀自己的功劳。自汉宣帝即位以来,丙吉闭口不提从前对汉宣帝的恩德,所以朝廷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功劳。恰巧一个名为则的掖庭所属的宫婢让自己的平民丈夫给朝廷上书,述说当年自己对皇帝的抚养之功,汉宣帝命令掖庭令主管调查这件事,宫婢则在供词里提及丙吉知道当时的情况。掖庭令把宫婢带至御史府面见丙吉,丙吉认出她,对她说:“当年你抚养皇曾孙的时候,因为照顾不细致周到,我还曾经责打过你,你有什么功劳?只有渭城人胡组、淮阳人郭徵卿有恩于皇曾孙。”因此把胡组等当年一同辛苦抚养的情况上报给汉宣帝。汉宣帝颁布诏书,命令丙吉找寻胡组、郭徵卿,但是她们二人已经过世,只有子孙还在,也都得到了十分丰厚的奖赏。汉宣帝又颁布诏书免除则的宫婢身份,让她成为平民,赏赐给她十万钱。还亲自召见她,询问当年的情况,这才得知丙吉对自己有旧恩,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汉宣帝被丙吉的贤德深深地感动了。

汉宣帝觉得萧望之通晓经学,为人稳重,善于分析讨论,才能堪比丞相,打算细致观察他对于政务的处理能力,就又任命他为左冯翊。萧望之原本是少府,如今却被降职,怀疑皇上对自己不满,于是上书汉宣帝,以有病作为理由,打算辞去官职。汉宣帝得知后,派侍中成都侯金安上对萧望之解释自己的意思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考核你管理百姓的能力。从前你做平原太守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再一次调你去三辅地区试用,并非听到了对你不利的消息。”因此萧望之立即赴任处理政事。

当初,掖庭令张贺多次在他弟弟车骑将军张安世的面前赞颂皇曾孙的才能,还谈到和皇曾孙相关的一些奇特预兆,张安世总是制止他说这些,觉得有年轻的皇上在上,不应该称颂皇曾孙。等到汉宣帝即位的时候,张贺已经离世,汉宣帝对张安世说:“当初掖庭令没有理由地赞颂我,将军阻止他是正确的。”汉宣帝追思怀念张贺对自己的恩情,打算将他追封为恩德侯,为他安排二百人家守墓。张贺的儿子去世得很早,就收张安世的小儿子张彭祖作为养子。张彭祖幼年的时候还与汉宣帝一同读书,所以汉宣帝想要封张彭祖为侯,于是先赐封他为关内侯。张安世对于张贺封侯一事坚决推辞,还请求把为张贺守墓的户数减少至三十户。汉宣帝说:“我是为了掖庭令,并非为了将军你!”张安世这才不敢再多言。

汉宣帝心中十分忌惮原昌邑王刘贺,赐给山阳太守张敞诏书,命令他严防盗贼,密切注意观察来往的人;还命令张敞不许把所赐的诏书公布出去。因此张敞将刘贺的起居行为一一奏报,清楚写出他被罢黜之后的情况,说:“原昌邑王皮肤青黑,眼睛细小,鼻尖下塌,胡须眉毛都很稀少,身材魁梧,但是有痿疾,行动不便。我曾经与他交谈,希望在说话的过程中观察他的心理活动,于是借用恶鸟诱导他说:‘昌邑地区有很多猫头鹰。’原昌邑王说:‘是啊,从前我到长安,没有见到过一只猫头鹰;回来的时候,东行至济阳,才听见猫头鹰的叫声。’我查看他的衣着、言语、跪下起立的行为,如同一个白痴。我曾对他说:‘您的父亲昌邑哀王的歌舞宫女张修等十人都没有子女,在哀王的墓地留守,请你将她们放回家吧。’他听到之后说道:‘宫女守墓,生病的不必治疗,彼此打架杀伤的也不被处置,我希望她们早早死去。太守为何要放她们走呢?’可见他的天性喜欢由乱而亡,终究不知道什么是仁义。”因此汉宣帝知道刘贺不足以忌惮。

三年(戊午,公元前63年)

春季三月,汉宣帝颁布诏书封原昌邑王刘贺为海昏侯。

乙未日,汉宣帝颁布诏书说:“我做平民的时候,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全都对我有旧恩,还有已经故去的掖庭令张贺教导我,让我研究学习儒术,恩惠与众不同,功劳最大。《诗经》上说:‘没有不应该回报的恩情。’现在特封张贺的养子侍中、中郎将张彭祖为阳都侯,追赐张贺谥号为阳都哀侯,丙吉为博阳侯,史曾为将陵侯,史玄为平台侯,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张贺有一孤孙名为张霸,只有七岁,被任命为散骑、中郎将,赐爵为关内侯。所有汉宣帝之前的老相识,下至当初在郡邸狱中依照刑律服劳役的妇女,只要是曾经对他有抚养之恩的人,全都被赏赐官禄、土地、房屋、财物,各自依照恩德的深浅给予回报。

丙吉在受封的时候身患疾病。汉宣帝担心他一病不起,打算派人将博阳侯的印信送至他的手里,让他可以在生前受封。太子太傅夏侯胜说:“这一次丙吉不会死!我听闻,只要是积有阴德的人,一定会在生前得到回报,并延续到子孙后代。如今丙吉还没获得陛下的回报就病得很重,所以尽管有这个病但是并不会死。”后来丙吉的病果然痊愈。

张安世觉得父子全被封侯,位高权重,就向汉宣帝请求辞掉俸禄。汉宣帝命令大司农所属都内衙门独自给张安世收着这笔无名钱,高达数百万。张安世为人谨慎严密,每次和皇帝商讨大事,决定之后,他总是称病退出。等到听闻皇帝宣布诏令之后,再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派人去丞相府询问。因此就算是朝廷大臣,也没人清楚他曾经参与这些事的决策。张安世曾经给朝廷举荐过一个人,这个人前来道谢,张安世很生气,说道:“为国家推荐贤能,难道可以私自接受感谢吗?”从此和那个人绝交。有一位郎官功绩很大,但是一直没能得到晋升,自己去请求张安世为他说话。张安世告诉他:“你有很大的功劳,皇上心中清楚,身为臣子,怎么可以自己品头论足!”坚决没有答应他。没过多久,这位郎官果然升官了。张安世看到自己父子地位尊贵,内心十分不安,因此就为儿子张延寿请求地方官职务。汉宣帝委任张延寿为北地太守。一年多之后,汉宣帝体恤张安世年老,又将张延寿调回朝廷,担任左曹、太仆。

夏季四月丙子日,汉宣帝将皇子刘钦立为淮阳王。皇太子十二岁,已经通晓《论语》《孝经》。太傅疏广对少傅疏受说:“我听闻‘懂得满足的人不会受到羞辱,知道适度的人不会遭遇危险’。现在我们的官位已经高达二千石,功成名就,要是再不离开,怕是将来会后悔。”当天,叔侄二人就一同以身体生病为理由,上疏汉宣帝请求退休。汉宣帝批准他们的请求,加赐二十斤黄金,皇太子也赠送五十斤黄金。公卿大臣及故人在东都门外设下酒宴,陈设帷帐,给他们饯行,前来相送的人所乘坐的车辆多达数百辆。沿途看热闹的人都称颂道:“两位大夫实在是贤明!”甚至有人为他们感叹落泪。

疏广和疏受回到家乡,每天都让家人卖掉黄金,设下酒宴,宴请族人、旧友、宾客等一起欢饮。有人劝疏广不如用黄金给子孙购置一些产业,疏广说:“我怎么会因为年纪大了就糊涂,不知道顾及子孙呢!我家本来就有土地房产,只要子孙们在上面辛勤劳作,就足以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过着和普通人同样的生活。如今要是再增加产业,让他们有盈余,只会让子孙们懒惰松懈。贤能的人,要是有太多的财产,意志就会被消磨;愚蠢的人,要是财产太多,就会增加他们的过失。何况富有的人是众人结怨的目标,既然我已经无力再教化子孙,也不愿意增加他们的过失而产生怨恨。再说这些金钱,实乃皇上用来给老臣养老的,因此我愿意与同乡、同族的人共同享受皇上的赏赐,以此度过我的余生,这不同样很好吗!”于是族人全都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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