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二十八 翻译 第3节
王恽等八位使者巡视风俗回京,说全国风俗整齐相同,并编成各地民歌民谣,赞颂功德,共三万字。闰月丁酉日,平帝下诏命羲以及刘秀等四人,让他们修建明堂、辟雍,让汉朝的土木工程与周朝文王修建灵台、周公修建洛阳城相符合。太仆王恽等八人奉命巡视风俗,宣扬彰明朝廷的恩泽教化,使诸侯各国统一规整,刘秀等四人以及王恽等八人全都被封为列侯。
那个时候,只有广平国丞相班稚没有汇报祥瑞以及民间歌谣,琅邪太守公孙闳在郡府谈论灾难。御史大夫甄丰,派属官赶快到两地去,示意官吏百姓上书弹劾:“公孙闳捏造灾难的消息,班稚断绝祥瑞之兆。二人对朝廷的圣政嫉妒不满,全都犯有不道之罪。”班稚是班倢伃的弟弟。太皇太后说:“不宣扬仁德,应当与伪造灾难消息的处罚不同。并且班稚是后宫贤惠的姬妾的亲人,是我所怜悯的。”因此只抓捕公孙闳入狱,并将其诛杀。班稚十分害怕,上书陈述受到国家的大恩,表示认罪,愿意上缴封国丞相印信,到长安做延陵园郎。太皇太后准许了。
王莽又上奏说做生意没有两种价格,官府没有诉讼案子,城镇没有盗贼,乡村没有饥民,路上没有人会拾取他人丢失的财物,推行男女不一起走路的制度,对于触犯的人只是在服色上加以区别。
王莽又奏报说:“定陶共王的母亲傅太后、汉哀帝的母亲丁姬,之前没有遵守藩臣姬妾的规矩,冢墓居然与元帝的一样高,并且携带帝太后、皇太太后的印玺绶带下葬。我建议挖掘定陶共王母亲和丁姬的墓地,拿回印玺绶带;之后将定陶共王母亲的尸首运送回定陶国,埋葬在共王的墓园。”太皇太后认为,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再挖掘坟墓。王莽坚持自己的建议,于是太皇太后下令用傅太后之前的棺木另外安葬。王莽又上奏说:“定陶共王母亲及丁姬的棺材,全是用昂贵的梓木做成,并且尸首上还穿有金镂玉衣,这些全不是藩臣姬妾应当享受的。我恳请用普通木棺代替下葬,剥掉金镂玉衣。把丁姬埋葬在从嫁女子的坟墓旁边。”太皇太后准奏。在位的公卿都迎合王莽的意旨,捐出钱币、丝织品,派子弟和儒生、四方的夷族,共计十多万人,手拿工具,协助将傅太后以及丁姬的坟墓挖掘铲平。二十天之内,全都铲平。王莽又用荆棘将原地环绕起来,当作世人的鉴戒。又下令拆毁共皇祭庙,把当初建议造庙的泠褒、段犹,全部放逐至合浦。
征召师丹到长安公车官署,赐封关内侯,封给他原来的食邑。几个月之后,改封他为义阳侯;一个多月后,师丹去世。
当初,汉哀帝在位时,马宫是光禄勋,和丞相、御史一起商定傅太后的谥号为孝元傅皇后。等到王莽追究诛杀之前参与商议的人时,马宫因为和王莽私交甚厚,独自得以幸免。但是马宫心里惭愧畏惧,上书说:“之前在商议定陶共王母亲谥号的时候,我迎合上峰的旨意,附和他人的看法,违背儒家经典,坚持偏颇的说法,以此迷惑圣上,身为臣子,实在不忠。尽管我幸运地获得悔改自新的机会,但是实在没有脸面再见到宫门金殿,也没有心思再在官府居住,不应当再享有封爵食邑。我愿意交上太师、大司徒、扶德侯的印信,避开贤能人才上进的道路。”八月壬午日,王莽以太皇太后的诏命赐予马宫策书说:“四辅的职责,是替国家维护纲纪;三公的职责,如同鼎的三只脚,是支持君主;不坚守原则,就难以身居高位。你说的话,至为真诚,没有掩饰自己的过错,我十分尊重。如今不废黜你的封爵以及食邑,只是交上太师、大司徒的印信给使者,以侯爵身份回到家里。”
王莽认为皇后有了生男育女的喜兆,就修通子午道,自杜陵县穿过终南山,直至汉中郡。
泉陵侯刘庆上书说:“周成王年幼,由周公居位代替他处理国政。当今圣上年纪还小,应当让安汉公施行天子的职务,如同周公一样。”群臣都说:“应该按照刘庆所说的办。”
此时,平帝的身体越发茁壮,因为母亲卫皇太后的缘故,心中痛恨王莽而不高兴。冬季十二月,王莽借腊日大祭的机会向平帝进献椒酒,在椒酒中投毒。平帝中毒病倒。王莽写下策书,到泰畤祷告,祈求保住平帝的性命,愿意自己代替平帝去死。他将策书藏在金縢的柜子里,放到前殿,敇令大臣们不许说出去。丙午日,平帝在未央宫驾崩。大赦天下。王莽命令官秩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全都服丧三年。又上书给太皇太后,建议尊奉成帝庙为统宗,平帝庙为元宗。将孝平帝入殓,戴上成人的冠帽,安葬在康陵。
班固赞叹说:平帝在位期间,由王莽发布命令,褒扬善行,显著功德,用来显耀他自己的尊贵。从文辞上来看,中原之外的众多蛮族,没有不想依附臣服的,吉祥的征兆纷纷呈现,颂扬的声音四方兴起。至于上出现变异,下有人民的怨恨,王莽也不能掩饰。
任命长乐少府平晏为大司徒。
太皇太后和文武百官商议选立继任皇帝。这个时候元帝的后代已经断绝了,而宣帝的曾孙为王的有五人,为列侯的有四十八人。王莽憎恶他们已经长大,于是说:“兄弟之间不能相继成为后代。”因此征召宣帝全部的玄孙,逐一挑选。
这个月,前辉光郡人谢嚣奏报,武功县长孟通疏浚水井的时候挖到一块白石头,上半部呈圆形,下半部呈四方形,石上有朱红色的文字,文字是“告安汉公王莽为皇帝”。符命的兴起,自此开始。
王莽指使各大臣将这件事上报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这是欺骗天下的做法,不可以施行!”太保王舜禀告太皇太后:“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想要阻止的话,力量也不够。并且王莽没有其他图谋,只是想要公开宣布代替行使皇帝的权力来加重自己的权力,好让全国震服罢了!”太皇太后心里明知道不可以这样做,但是自己的力量又不能制止,只得答应。王舜等人就一同让太皇太后颁布诏书道:“孝平皇帝短命驾崩,已经下令命主管官吏征召孝宣皇帝曾孙二十三人,选择合适的,让他成为孝平皇帝的后代。玄孙年纪还很小,若不寻求具有至高德行的君子,又有谁能够使他安居高位!安汉公王莽,已经辅佐朝政三代,尽管与周公时代不同,但是功业一致。现在前辉光谢嚣和武功县长孟通上奏丹书白石的符命,我深深地思考它的意思,所谓‘为皇帝’的含义,就是代替行使皇帝的权力。如今命令安汉公登上皇位,代为行使职权,效仿周公的旧例,详备典礼仪式,上奏我知。”于是群臣上书说:“太后圣德昭明,深深地了解天意,颁布诏书让安汉公摄政。我们恳请安汉公登上皇位,代为行使职权,穿上天子的礼服,戴上天子的礼帽,背靠设置在门窗中间的斧形图案的屏风,面朝南面接见臣子,处理朝政;他的车驾进出的时候要戒严,百姓和臣下对他自称为男奴女奴,全都比照天子的礼仪制度。在郊外祭祀天地,在明堂和宗庙祭祀宗亲,祭祀众神,祝祭之辞称‘假皇帝’,百姓及臣下称他为‘摄皇帝’,自称为‘予’。商讨决定朝中大事,通常采用皇帝的诏书形式,称为‘制’,来奉承顺从上天的心意,辅佐汉朝,抚养培育孝平皇帝的幼子,完成托付的义务,振兴国家安定的教化。在朝见太皇太后和孝平皇后的时候,都恢复臣子的礼节。在他的官署、宅邸、封国、采邑,可以单独地施行教化,依照诸侯礼仪的往例办。”太皇太后下诏:“可以”。
王莽上
居摄元年(丙寅,公元6年)
春季正月,王莽在长安南郊祭祀上帝,又举行迎春、大射、养老的仪式。
三月己丑日,册封宣帝玄孙刘婴为皇太子,称号为孺子。刘婴是广戚侯刘显的儿子,年仅两岁。王莽宣称以占卜的结果判断,他最吉祥,因此册立。尊奉王皇后为皇太后。
委任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甄邯为太保、后承;又设置四少,官秩都是二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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