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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五十五 翻译 第2节

关中地区的诸位将领看到袁绍和曹操正在相争,都以中立的姿态观望成败。凉州牧韦端派从事、天水人杨阜来到许都,杨阜回去后,关中将领们向他询问:“袁绍与曹操相争,谁会胜谁会败?”杨阜说:“袁公宽容但不果断,喜欢谋划却迟疑不决;不果断便无威信,迟疑不决便把握不住时机,此时虽强,然而终究不能成就大业。曹公具备雄才大略,决断果敢,毫不迟疑,有统一的法令,兵强马壮,对人才的任用不拘一格,部下各自尽力,必能成就大业。”

曹操派治书侍御史、河东人卫觊对关中地区加以镇抚,那时有许多难民归来,关中的将领多数收容了他们,把他们当作部曲。卫觊给荀彧写信说:“关中有肥沃的土地,之前经历了战乱,有十万余户百姓流入荆州,得知家乡安宁,都盼望回到故乡。然而回乡的人没有自立谋生的能力,将领们争相对他们加以招揽,当作部曲。郡、县贫弱,无力抗衡将领,于是将领们扩大了势力,一旦有变故发生,必定会出现后患。盐,是国家的重要财富,自从战乱发生便无人管理。应当效仿从前的制度,设置负责专卖的使者,用专卖得到的收入购买农具和耕牛,如果有百姓返乡,便供应给他们,让他们勤劳地耕耘,广泛积蓄粮食,使关中变得富裕,流亡远方的百姓得知后,一定不分日夜地争相归来。还应该让司隶校尉在关中留驻,主持关中一带的事务,这样一来,众将领的势力就会一天天削弱,官府和百姓就会一天天强盛,这是使根本强固,使敌人受到削弱的好办法。”荀彧向曹操报告了卫觊的建议,曹操予以采纳。于是开始派谒者仆射管理盐政事务,监督专卖,在弘农设置司隶校尉的官署。关中一带从此被朝廷控制。

袁绍派使者前往荆州牧刘表那里求助,刘表答应了他的请求,然而援军始终没有到,他也不帮助曹操。从事中郎、南阳人韩嵩与别驾、零陵人刘先对刘表劝说道:“现在袁绍、曹操两雄对立,将军成为天下的重心。您若打算有所作为,可以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发兵;如果没有那种想法,就应该选定归附的对象,加以援助。怎么可以拥兵十万,坐观成败,有人求援却不去相助,看见贤能的人却不愿归附!这样,双方必定将怨恨全部集中到您身上,您恐怕就无法中立了。曹操很会用兵,贤才俊杰多效力于他,一定能打败袁绍,然后他接着进军长江、汉水一带,恐怕将军您无法抵御。现在最好的办法,不如以荆州向曹操归附,曹操一定会对将军大为感激,将军便能长享福运,还可传予后代,这是万全的计策。”蒯越同样劝刘表如此行事。刘表十分犹豫,于是将韩嵩派往许都,对韩嵩说:“此时天下不知最后胜利的是谁,而曹操拥戴天子,在许县建都,你为我到那里去观察一下形势。”韩嵩说:“圣人懂得通达权变,次者仅可严守节操。我这个人很守节,一旦确定君臣名分,便至死相守。如今我的身份是将军的僚属,只按您的命令行事,赴汤蹈火,虽死也不推辞。在我看来,曹操必然一统天下。如果将军可以上尊天子,下归曹操,就可以将我派往许都;若将军犹豫不定,我到京城,一旦天子让我担任某种官职,又难以辞让,那么我就成为天子的臣子,对将军来说只是旧部了。成为天子的臣属后,便服从天子的命令,在大义上便不再能效命于将军了。请您考虑好,不要辜负了我的忠诚!”刘表觉得韩嵩不敢出使许都,就强令他去。韩嵩到达许都,献帝颁布诏令,将韩嵩任命为侍中、零陵郡太守。韩嵩自许都返回,对朝廷和曹操的恩德大加称赞,劝刘表将儿子送到朝廷做天子的侍从。刘表很生气,认为韩嵩怀有二心,便将全体僚属召集起来,排列武士,手中拿着代表天子权力的符节,准备将韩嵩杀死,刘表责问韩嵩说:“韩嵩,你竟敢怀有二心吗!”大家都替他担心,劝他给刘表谢罪。韩嵩声色不改,从容镇定地对刘表说:“是将军对我有所辜负,我并没有辜负将军!”就重复了一遍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刘表的妻子蔡氏对刘表劝说道:“韩嵩在楚地很有名望,他的话又很有道理,杀他没有罪名。”刘表仍然怒气冲冲,对跟随韩嵩出使的官员重刑拷问,有的人被拷打致死,最后知道韩嵩对自己并没有背叛的意思,就没有杀韩嵩,而把他关押起来。

扬州地区叛匪首领郑宝打算将百姓裹胁到长江以南,他认为淮南人刘晔是皇族出身,本人又有很高的名望,打算将刘晔劫持,用刘晔的名义来发动这件事,刘晔为此感到忧虑。恰好曹操派使者来到扬州对一件事情进行调查,刘晔便邀请使者与自己一同回家,郑宝前来拜见使者,刘晔把他留下参加宴会,在宴会上,刘晔亲手用刀将郑宝杀死,将其头颅砍下,然后,手提郑宝的人头,对郑宝的部下下令说:“曹公有令,敢不听从命令的,与郑宝同罪!”郑宝部下有几千人,都被镇服,将刘晔推举为首领。刘晔将这几千人交给庐江郡太守刘勋,刘勋十分奇怪,询问原故,刘晔说:“郑宝的军队缺乏纪律,部众一向靠抢夺百姓取利。我一直缺少资财,而又要整编他们,一定会引起怨恨,局面不易持久,因此把这些人交给您管辖!”刘勋由于收容了太多的袁术部属,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就派堂弟刘偕到上缭的宗党首领们那里征集粮草。上缭宗党首领们无法满足刘偕的要求,刘偕便让刘勋派兵袭击他们。

会稽郡太守孙策十分忌惮刘勋的强大势力,假装以谦卑的言辞向刘勋表示顺从说:“上缭的宗党民众,屡次对本郡加以欺辱,我想攻打他们,只是路远不便。上缭比较富庶,希望您发兵征讨,我愿派兵当作外援。”同时用珠宝和葛布对刘勋行贿。刘勋非常高兴,内外全都向他表示祝贺,唯独刘晔不以为然,刘勋向他询问原因,刘晔说:“上缭虽然不大,但有坚固的城堡和深广的壕沟,易守难攻,十天之内攻不下来。大军被困在坚城之下而后方空虚,假如孙策乘虚攻打我们,后方便难以自守。这样的话,将军进则无法攻陷敌城,退又无家可回,所以,若是大军一定要出,灾祸就会在今天到来。”刘勋不听,于是征讨上缭。大军到达海昏,宗党首领得到消息,全都很快逃走,只将空城留下,刘勋没有抢到任何东西。此时,孙策率军向西攻打黄祖,到达石城,得知刘勋在海昏,就分兵八千给堂兄孙贲和孙辅在彭泽驻扎,自己与兼任江夏郡太守的周瑜率领两万人对刘勋的根据地皖城发动袭击,攻下皖城,将袁术与刘勋的家眷以及三万余名部曲俘虏。孙策上表举荐汝南人李术出任庐江郡太守,拨给他士兵三千人,在皖城守卫,将其余被俘的人都向东迁徙到自己管辖的吴郡。刘勋领兵返回,到达彭泽,被孙贲、孙辅袭击,大败。刘勋退至流沂守卫,求救于黄祖,黄祖派儿子黄射率水军五千前来援助刘勋。孙策再次前来攻打刘勋,刘勋被打得大败,前往北方投奔曹操,黄射也逃走了。孙策将刘勋部下的士兵二千余人收编,俘获的船有一千艘,乘势向黄祖发动进攻。十二月辛亥日,孙策进兵沙羡,刘表派侄子刘虎和大将南阳人韩晞率领手持长矛的士兵五千人救援黄祖。甲寅日,两军交战,孙策将敌军打得大败,杀了韩晞。黄祖脱身逃走,其家眷及六千艘战船被孙策俘获,黄祖部下被杀死及淹死的士兵达数万人。

孙策统领大军准备攻打豫章郡,在椒丘驻扎,他对功曹虞翻说:“华歆虽然名望很高,但并非我的对手。要是他不开门让城,一旦进攻开始,死伤不可避免。请你去与他见面,把我的意思讲明白。”虞翻就先去华歆那里拜见,说:“听说您和我郡的前任太守王朗都在中原地区有很高的名望,在海内受到一致尊崇,虽然我在偏远的东方居住,心中时常怀着景仰之情。”华歆说:“我比不上王朗。”虞翻又说:“不知豫章郡在粮草储存、武器装备和民众的勇敢斗志方面,与我们会稽郡相比如何?”华歆说:“远远不如。”虞翻说:“您说名望比不上王朗,是谦虚的说法;但兵力精强不如会稽,则与您的判断一样。孙将军有出众的智谋,用兵如神,从前,他将扬州刺史刘繇攻破,是您亲自见过的;再向南将我们会稽郡平定,您现在也必然有耳闻。如今,您要在孤城中固守,自己已知没有足够的粮草,不早作谋划,等到后悔就来不及了。此时孙将军的大军已经到达椒丘,我即刻返回,倘若明天中午还没有迎接孙将军的檄文送到,我就不能再见到您了。”华歆说:“我在江南住久了,常常想回到北方的家乡;孙将军到后,我立刻离开。”于是,华歆连夜将迎接孙策的檄文赶写出来,第二天一早,便派人给孙策送去。孙策随即领兵前行,华歆头上戴着葛巾,身穿便装迎接孙策,孙策对华歆说:“您年高德劭,很有名望,远近之人都愿归附;我年轻无知,应当对您施子弟拜见长辈的礼节。”孙策便按子弟的礼节拜见华歆,像对待上宾一样礼敬华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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