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十一 翻译 第4节
当时荀崧任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屯守宛城,杜曾带领士兵包围了他。荀崧兵少粮尽,想向过去的部下襄城太守石览求援。荀崧的小女儿荀灌,只有十三岁,领着几十个勇士,趁夜越过城墙突围出去,一边战斗一边前进,终于到了石览那里;又替荀崧写信,向南中郎将周访求援。周访派儿子周抚率领三千兵士,与石览共同救援荀崧,杜曾逃走。
杜曾又给荀崧写信,请求讨伐丹水县的贼寇而贡献自己的力量,荀崧同意了。陶侃给荀崧写信说:“杜曾凶残狡猾,所谓‘鸱鸮是吃自己母亲的动物’曾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死,荆州境内就不会安宁,您应该记住我的话!”荀崧因为宛城军中兵少,想倚仗杜曾的力量作为外援,没有听从。杜曾又带领流亡的两千多人包围了襄阳,几天之后,没有攻克就回师了。
王敦宠信的吴兴人钱凤嫉妒陶侃立下功劳,数次诋毁陶侃。陶侃即将返回江陵,打算到王敦那里去陈说解释。朱伺以及安定人皇甫方回劝谏说:“您进去之后就一定出不来了。”陶侃没有听从。到了之后,王敦果真扣留陶侃不放,后来王敦将他降职为广州刺史,而任命自己的堂弟丞相军谘祭酒王廙担任荆州刺史。荆州的武将郑攀、马隽等人前往王敦那里,上书挽留陶侃,王敦动怒,没有同意。郑攀等人因为陶侃新近消灭了大贼寇,却反而遭到贬黜,导致大家群情激愤;又因为王廙猜忌暴戾很难共事,于是率领部众三千人前往涢口驻扎,向西迎接杜曾。王廙被郑攀等人攻打,逃奔到江安县。杜曾与郑攀等人又向北迎接第五猗共同抗拒王廙。王廙督率各路军队讨伐杜曾,再次被杜曾打败。王敦怀疑郑攀是接受了陶侃旨意,于是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将要杀陶侃,把陶侃押出来又带进去,反复四次。陶侃神色严肃地说:“您英明决断,能够决断天下的大事,为什么如此犹豫不决呢?”说完就站起来去厕所。谘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对王敦说:“周访与陶侃是姻亲,就如同左右手一样,哪里有截断人的左手而他的右手没有反应的情况呢?”王敦于是打消了猜疑,安排了丰盛的宴席为陶侃饯行,陶侃于是连夜出发,王敦任用他的儿子陶瞻为参军。
当初,交州刺史顾秘去世,州里的百姓推举顾秘的儿子顾寿代理州政事务。帐下督梁硕起兵攻击顾寿,杀了他,梁硕便独自掌控了交州。王机由于自己强占广州,害怕王敦前来讨伐,于是向王敦请求改到交州任职。正遇上杜弘来王机这里投降,王敦想借用王机的力量来讨伐梁硕,于是把收降杜弘视为王机的功劳,命他转任交州刺史。王机抵达郁林,梁硕却将前刺史脩则的儿子脩湛迎来担任交州刺史,借以抗拒王机。王机不能进入,于是又与杜弘以及广州武将温卲、交州秀才刘沈商量返回重新占领广州。陶侃抵达始兴,州里的人都认为应当观察形势,不能轻易前进。陶侃没有听从,径直到达广州,但广州所辖诸郡县都已经迎奉王机。杜弘派使者假装投降,陶侃得知了他的阴谋,上前进攻杜弘,将他打败,在小桂抓住了刘沈,又派遣督护许高讨伐王机,将他赶跑了。王机在途中病死,许高掘出尸体砍下首级。部将们都请求乘胜攻打温卲,陶侃笑着回答:“我的威名已经非常显著了,还用得着派兵吗?只需一纸信函就可以平定了。”于是写信告谕温卲。温卲惊恐逃跑,陶侃的军队追击,在始兴抓获了温卲。杜弘也向王敦归降,于是平定了广州。
陶侃在广州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每天早晨把一百块砖搬运到屋外,黄昏时又搬运回来。有人问他原因,陶侃回答说:“我正致力于恢复中原,如今的生活过于安逸悠闲,我担心到时不能够承担事务,所以自己锻炼身体罢了。”
王敦任用杜弘为部将,十分宠信重用他。
九月,汉主刘聪派遣大鸿胪赐给石勒弓箭,用策书封石勒为陕东伯,可以独断地进行征战讨伐,任命刺史、将军、郡守县令,分封列侯,到年终时再集中上报。
汉大司马刘曜入侵北地,朝廷诏令命麴允担任大都督、骠骑将军进行抵御。冬季十月,朝廷任命索
担任尚书左仆射、都督宫城诸军事。刘曜进军攻占了冯翊,太守梁肃逃往万年县。刘曜转而攻打上郡,麴允离开黄白城,在灵武驻守,由于兵力微弱,不敢贸然前进。
愍帝屡次向丞相司马保征召军队,司马保身边的官员都说:“被蝮蛇咬了手,壮士只能砍断手腕防止蛇毒蔓延。如今胡人贼寇士气正旺,应该暂时截断陇地的道路来观察形势的变化。”从事中郎裴诜说:“如今蛇已经咬头,难道也能把头截断吗?”司马保这才任命镇军将军胡崧为前锋都督,等各军集中之后才开始进发。麴允打算护送愍帝到司马保那里去,索
说:“司马保得到了天子,必定借以达成私心。”于是没有这么做。这样长安以西的地区,不再进贡朝廷物资,朝廷中的文武官员都饥饿贫乏,依靠采集野生的谷子活命。
凉州军士张冰捡到一方印玺,印文是“皇帝行玺”,献给了张寔,僚属们都来庆祝。张寔说:“这不是身为人臣所能留存的。”派使者送往长安。
四年(丙子,公元316年)
春季正月,司徒梁芬提议追尊吴王司马晏,右仆射索
等人引用魏明帝的诏书为例,认为不可行;于是追赠太保,谥号为孝。
汉宫宦官中常侍王沈、宣怀、中宫仆射郭猗等人,都受到宠信而掌权。汉主刘聪在后宫游玩宴乐,有时接连三天都不清醒,有时连续一百天不出后宫;从去年冬季开始不理朝政,政事一概委托给相国刘粲,只有裁定大臣的生死、升降官职时才让王沈等人进宫禀报。而王沈等人经常不禀报,而是凭借一己之私去决断,所以使得有些立下功勋的旧臣不被续用,而那些奸诈、谄谀的小人却在数日之内就升任二千石俸禄的高官。连年兴兵,武将士兵没有一点钱、帛之类的奖赏,而后宫国戚赏赐给仆人侍僮的,动辄多达几千几万。王沈等人的车乘服饰、住宅的规格都越过了亲王们,王沈等人的子弟及表亲担任郡守、县令的有三十多人,并且都是贪婪残忍的人,成为百姓的祸害。靳准以及他的全族都阿谀奉承王沈等人。
郭猗和靳准都与太弟刘义有仇怨,郭猗对相国刘粲说:“殿下是光文帝的长孙,皇上的嫡子,四海没有谁不将心寄托在您身上,为什么却想着把天下传给太弟呢?而且我听说太弟刘义与大将军刘骥暗中谋划趁三月上巳日宴会的时机发动叛乱,事情成功,应许以皇上为太上皇,大将军刘骥为皇太子,又应许卫将军刘劢为大单于。三王都处在不受猜疑的地位,并且手握重兵,凭借这样的条件来成就大事,没有不成功的。但是两王贪图一时的利益,不顾忌父亲、哥哥,他们一旦事成,皇上岂有保全的道理!至于殿下兄弟,就更不用说了;这样,东宫、相国、单于这些位置,全都属于刘义的儿子刘武陵兄弟了,如何肯辞让给别人!如今距离出现灾祸的日子已经十分紧迫了,应该尽早谋划这件事。我屡次向皇上说起这件事,但是皇上真诚地爱重亲情,因为我只是一个受过宫刑的人,最终不能令他取信。希望殿下不要将今天的话泄露出去,秘密地表奏刘惇谋反的情况。假使殿下不相信我,可以把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军司马刘惇召来,赏赐他们恩惠,允许他们自首,从而向他们询问,就一定能够弄清楚。”刘粲答应了。郭猗偷偷对王皮、刘惇说:“二王谋反的情况,皇上与相国刘粲都得知了,你们参与了吗?”二人震惊地说:“没有。”郭猗说:“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决断,我只是怜惜你们的亲戚旧友都要被灭族罢了!”说完感叹着流泪。二人非常恐惧,连忙叩头哀求。郭猗说:“我为你们谋虑,你们会采用吗?相国询问你们,你们只说‘有这件事’;如果相国问责你们不事先禀奏,你们就说:‘我们确实身负死罪,但我们只是考虑到皇上宽厚仁爱,殿下也敦厚和睦,如果我们说了却没人相信,就会身陷诬陷挑拨的罪过而被处死,所以不敢言明。’”王皮、刘惇答应了。刘粲召来他们询问,两人没有同时到来,却说了同样的话,刘粲便认为刘惇真的要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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