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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三十三 翻译 第4节

安帝任用司马元显录尚书事。当时的人将司马道子称为东录,将司马元显称为西录。西录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东录府门前却门可罗雀。司马元显一个正派的老师或朋友都没有,他只亲信阿谀奸佞的小人,有人把他说成举世无双的英杰,有人把他说成风流潇洒的名士。从此,司马元显一天天骄纵奢侈,竟对礼官暗示,让他们提议因为自己德性隆高,深孚众望,既然已经是文武百官的统领,文武百官就理应尊重他。从此公卿以下全体官员,与司马元显相见时都要行跪拜的礼节。当时军队征伐多次,国库空虚枯竭,官职在司徒以下的,每天能领到的粮食只有七升,然而司马元显却依旧不断搜刮民财、聚集钱物,他竟然比帝室还富有。

殷仲堪忧虑桓玄专横暴戾过分,便与杨佺期结成姻亲,互相援助。杨佺期几次谋划攻打桓玄,每次都被殷仲堪全力制止。桓玄也担心自己最终被殷仲堪和杨佺期诛灭,于是向朝中掌权的人要求让他所统领的地区扩大。朝中掌权的人也谋求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使他们的联盟解体,于是将桓玄加封为都督,统领荆州四郡诸军事,同时,让桓玄的兄长桓伟代替杨佺期的兄长杨广担任南蛮校尉。杨佺期既愤怒又惊恐。杨广本打算推辞桓伟前来接任,不过殷仲堪不同意,将杨广调出担任宜都、建平两个郡的太守。杨孜敬本为江夏相,桓玄派兵前去攻打,并将他绑架,将他任命为自己的谘议参军。

杨佺期整顿军队,树立军旗,声称要前往洛阳救援,准备与殷仲堪一同攻打桓玄。殷仲堪虽然表面上与杨佺期结交,心中却对其用心有所怀疑,因此对杨佺期苦苦劝阻,还担心无法阻止杨佺期的行动,又派他的堂弟殷遹前往北部地区驻扎,以遏止杨佺期。杨佺期既不能单独起兵,又无法推测殷仲堪的真实意图,被迫停止行动。

殷仲堪为人多疑,做事缺乏决断。他的谘议参军罗企生对自己的弟弟罗遵生说:“殷侯生性仁慈,然而优柔寡断,一定会遭逢大祸。我受他知遇之恩,于情于理都不可以从他身边离开,将来必然因他而死。”

这一年,荆州洪水泛滥,平地有高达三丈的水。殷仲堪取出府库中全部的储备粮食赈济饥民。桓玄谋划在他内部空虚时攻打他,于是率军向西行进,也声言要前往洛阳支援,并写信给殷仲堪说:“杨佺期蒙受国家的恩宠,却弃帝王的坟墓陵寝于不顾,我们应该共同对他兴师问罪。如今应当进入沔水征讨杨佺期,我已经在沔水入长江口这一地区集结兵力。如果你的看法和我相同,可以擒拿并杀掉杨广;若不这样做,我就要率领大军进入长江,进攻江陵。”此时,巴陵还有一定的粮食储备,桓玄首先派军队去攻击夺取。梁州刺史郭铨正在赴任途中,从夏口经过,桓玄骗殷仲堪说朝廷派郭铨作为自己的前锋,于是把江夏的所有军队都交给他统辖,并让他监督统率各支军队一起进发,又在暗中告诉他的兄长桓伟充当内应。桓伟既惊慌又恐惧,不知道应当怎样做,后来让殷仲堪看了桓玄的密信。殷仲堪将桓伟扣下当人质,命令他写信给桓玄,文辞极为凄惨。桓玄说:“殷仲堪为人没有任何果断,常常在作战之前患得患失、计较输赢,为自己的儿子打算,留后路,我哥哥一定安全,无需忧虑。”

殷仲堪派殷遹率领七千水军抵达西江口,桓玄派郭铨和苻宏攻打他,殷遹等战败退走。桓玄在巴陵屯守,吃的粮食是殷仲堪留下的。殷仲堪派杨广和自己的侄子殷道护等人率军抵抗,全都被桓玄打败。江陵地区为此十分惊恐。

江陵城中缺少粮食,只能给士兵发胡麻充饥。桓玄乘胜抵达零口,与江陵只有二十里的距离。殷仲堪急忙给杨佺期写信召他前来援助自己。杨佺期却说:“江陵没有粮草,不能对付敌人!你可以屈尊来到我这里,我们一起在襄阳据守。”殷仲堪的志向是使自己的军队和地盘得以保全,不愿放弃自己的州属流亡到别处,于是欺骗杨佺期说:“近来我们征集到了大量粮草,已经有了一定的储备。”杨佺期相信了他,率领共八千步、骑兵,兵士健壮,铠甲光亮,抵达江陵后,殷仲堪却只用一些米饭对他的军队进行犒饷。杨佺期非常生气地说:“这一次必然要败了!”也不去会见殷仲堪,便与他的哥哥杨广一起攻打桓玄。桓玄惧怕他的锐气,让军队退到马头。第二天,杨佺期又率军急攻郭铨,差点将郭铨抓住,正巧此时桓玄的军队来到,杨佺期的军队大败溃逃,他一人骑着马向襄阳逃去。殷仲堪也向酂城逃去。桓玄派将军冯该追捕杨佺期和杨广,把他们全都抓住并杀掉,又把他们的首级送到建康。杨佺期的弟弟杨思平,堂弟杨尚保、杨孜敬逃到蛮族的领地。殷仲堪得知杨佺期已经被杀,带着几百人正要往长安投奔,路过冠军城时,冯该领兵追上并抓住了他,返回柞溪,逼他自杀,并将殷道护杀死。殷仲堪信奉天师道,对鬼神祈祷祭祀时一向不吝惜钱财,对急需帮助的人却极其吝啬。他喜欢用小的恩惠来获取别人的欢心,遇到生病的人亲自为他把脉诊断并分药。他很有心计,运用计谋时烦琐缜密得过分,但是却没有远见和大略。这才导致失败。

殷仲堪逃亡之时,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送行,只有罗企生一个人跟随他。罗企生从家门经过时,其弟罗遵生说:“我们此时这样分别,怎么能连手都不握一下?”罗企生回转马匹,把手伸给弟弟,罗遵生用力将他从马上拉下来,说:“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你要跑到什么地方去?”罗企生挥泪说:“今天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去死的。老母由你供养,儿子的孝道不会失去。我们这个家里,既有为主上尽忠的,也有在家尽孝的,这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罗遵生更紧地抱住了他。殷仲堪在路上等待,看见罗企生一点挣脱的希望也没有,就一个人打马走了。桓玄到达此地的时候,荆州的人士全都前去参拜他,唯独罗企生不肯前去,却在为殷仲堪家里料理事务。有人说:“你这么做,一定会大祸临头!”罗企生说:“殷侯像对待国家栋梁一样以厚礼来对待重用我,我只是受到弟弟的牵制,才不能跟他一起将那些丑恶的叛逆之徒杀灭,还有什么脸面到桓玄那里,乞求性命的保全呢!”桓玄听到这些话,非常愤怒,但始终很好地对待罗企生,他先派人对罗企生说:“如果你能向我道歉,我就可以放过你。”罗企生却说:“我是殷仲堪手下的一名官吏,殷仲堪被打败,我不能对他有所帮助,还道歉做什么呢?”桓玄这才抓住了他,又派人去问罗企生还有什么想说的话,罗企生说:“文帝将嵇康杀死,嵇康的儿子嵇绍却对晋朝很忠心。我只请求你将我的一个弟弟留下,让他奉养我的老母!”桓玄于将罗企生杀死,而将其弟赦免。

后凉王吕光病得很重,将太子吕绍立为天王,以太上皇帝自称,并将太原公吕纂任命为太尉,将常山公吕弘任命为司徒。他对吕绍说:“此时国家灾难正多,秃发氏、乞伏氏和段氏是三个强邻,正在等待吞并我们的时机。等我死后,由吕纂统率六军,吕弘主持朝廷政务,你小心谨慎地在那里坐着,什么事都不做,只把政权交到两位兄长手里,或许能够渡过难关。若是自己内部相互猜忌,家门内的大祸患,早晚会出现!”又对吕纂与吕弘说:“吕绍他并不是具有拨乱反正那样才能的人,只是由于让嫡出儿子继位符合常规,苟且让他居于君位。现在外有强大的敌人,同时人心动荡不平,你们兄弟之间如果可以紧密联合,精诚一致,就能让皇位流传万代。若是内部互相图谋,大难即将发生!”吕纂和吕弘都边哭边说:“我们不敢。”吕光又把吕纂的手抓住,对他特别告诫说:“你为人粗鲁火暴,是我最担心的。你务必好好地帮助吕绍,千万不可听信别人挑拨是非的话啊!”这一天,吕光去世。吕绍将消息封锁,暂不发丧。吕纂将东侧小门推开,到里面恸哭不已,将心中的哀痛发泄完才出来。吕绍十分担心,想把皇位让给他,说:“兄长既有高功,年纪又大,理应继承大统。”吕纂说:“陛下是国家的嫡子,臣岂敢冒犯!”吕绍坚决让位,吕纂并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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