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十三 翻译 第5节
辛卯日,皇上对近臣说:“郭孝恪最近上奏称八月十一日前去攻打焉耆,二十日应该会到达,一定能在二十二日攻破城池。我计算其路程,使者今天应该到了。”话没说完,驿站的快马就到了。
西突厥处那啜派一名吐屯代理焉耆国政,派使者入朝进贡。皇上指责西突厥说:“我发兵打败焉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占据那里?”吐屯很害怕,返回西突厥。焉耆人立栗婆准的堂兄薛婆阿那支为国王,仍然依附于处那啜。
乙未日,鸿胪寺上奏:“高丽莫离支进贡白金。”褚遂良说:“莫离支杀死他的君主,为东夷各部所不容,现在将要讨伐他却接受他进贡的白金,这就像郜鼎一样,我认为不能接受。”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皇上对高句丽使者说:“你们都事奉高武,拥有官职和爵位。莫离支弑君叛逆,你们不能报仇,现在还要为他游说来欺骗大国,罪行太大了!”朝廷将使者都交付大理寺关押。
冬季十月辛丑朔日,发生了日食。
甲寅日,皇帝出行亲临洛阳,命令房玄龄留守京师,右卫大将军、工部尚书李大亮辅佐他。
郭孝恪用锁链捆缚焉耆王突骑支及其妻儿押送到行宫,皇上敕令将他们赦免。丁巳日,皇上对太子说:“焉耆王不访求贤能的辅臣,不采用忠直的谋划,自己招致灭亡,被人用绳子系住脖子捆住双手,漂泊万里押送到此。人们因为这件事而想到恐惧,也就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己巳日,皇上在渑池的天池狩猎。十一月壬申日,他来到洛阳。
前宜州刺史郑元
,已经退休,皇上因为他曾跟从隋炀帝讨伐高句丽,召他到行宫,向他询问计策,他回答说:“辽东路途遥远,粮食运输非常艰难。东夷人善于守城,不能在短期内攻破城池。”皇上说:“今天的情况不是隋朝能比的,您只管听好消息就行了。”
张俭等人遇到辽水暴涨,长时间无法渡过,皇上认为他们畏惧敌人,召见张俭到洛阳。张俭到达后,详细陈述当地的地形险阻与平坦、水草的丰美与恶劣的情况,皇上很高兴。
皇上听说洺州刺史程名振善于带兵,召见他询问方略,赞扬他才思敏捷,慰劳勉励他,说:“您有将相的才干,我正要任用您。”程名振失礼没有拜谢,皇上假装恼怒试探他,来观察他的反应,说:“来自山东的庸俗浅陋之人,得到一个刺史的职位,就认为是富贵之极了吗?竟敢在天子身边,说出不严谨的言语,而且又不拜谢!”程名振谢罪说:“粗鲁草率之臣,从没亲自回答过陛下的提问,刚才心里只想着如何应对,所以忘记拜谢了。”他的举止像平常一样自然,应答更加明白透彻。皇上于是感叹说:“房玄龄在我身边二十多年,每次看见我斥责别人,总是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程名振平生从没见过我,我突然责怪他,他竟然没有被震慑住,言辞不失条理,真是奇伟之士!”当日他就任命程名振为右骁卫将军。
甲午日,朝廷任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率领江、淮、岭、峡等地的士兵四万人,在长安、洛阳招募勇士三千人,战舰五百艘,从莱州渡海直奔平壤。朝廷又任命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
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步骑兵六万人以及兰、河二州投降的胡人赶往辽东,两支军队会合后同时进发。庚子日,各路军队在幽州大规模集结,皇上派行军总管姜行本、少府少监丘行淹率先在安萝山监督众工匠制造云梯和冲车。当时各地前来应征的勇士以及进献的攻城器械多得不计其数,皇上亲自加以挑选,择取其中方便简易的采用。他又以亲笔诏书晓谕天下,指出“高句丽泉盖苏文杀死君主虐待民众,这种情况怎么可以容忍?现在我要亲自巡视幽州、蓟州,到辽东、碣石谴责他的罪行,大军在所到之处驻扎,不要劳费当地百姓”。他又说:“从前隋炀帝残害臣民,高丽王关爱臣民,用人心动荡的军队去攻打安定和睦的民众,所以不能建立功勋。现在我简单说说五条必胜之道:一是以强大攻打弱小,二是以顺正讨伐叛逆,三是以安定利用混乱,四是以闲适等待疲惫,五是以悦服对抗怨怒,怎么会担忧不能取胜呢?布告天下黎民,不要有怀疑和恐惧!”于是各县所提供的驻军费用,减少一半以上。
十二月辛丑日,武阳懿公李大亮在长安去世,临终前留下奏表请求停止攻击高句丽。他家中只有剩余的五斛米,三十匹布。被李大亮收养的年幼丧父的亲属中,像对待生父一样为其守丧的有十五人。
壬寅日,原太子李承乾在黔州去世,皇上为此没有举行朝会,按照国公的礼节将其安葬。
甲寅日,朝廷诏令各路军队以及新罗、百济、奚、契丹兵分几路攻打高句丽。
当初,皇上派突厥俟利苾可汗向北渡过黄河,薛延陀真珠可汗担心他的部落重新归附突厥,心中非常厌恶,预先在漠北聚集轻装骑兵,想要袭击俟利苾。皇上派使者告诫他们不要相互攻伐。真珠可汗回答说:“天子有命令,怎么敢不服从!然而突厥人反复难料,当年没有被打败的时候,每年进犯中原,杀人成千上万。我认为天子打败他们,应当将他们都罚没为奴婢,来赐给中原的人民,却反而像对待儿子一样抚养他们,这种恩德也算到极致了,可是结社率竟然反叛了。这属于人面兽心,怎么可以用人的道理来对待他们呢?我承蒙深厚的恩德,请求为天子诛灭他们。”从此双方多次相互攻伐。
俟利苾向北渡过黄河时,拥有部众十万人,士兵四万人,俟利苾不能安抚控制,众人心中不服。戊午日,众人抛弃俟利苾向南渡过黄河,请求居住在胜、夏两地之间,皇上同意了。群臣都认为:“陛下正在远征辽东,可是把突厥人安置在黄河以南,距离京师不算远,怎么能不成为后患呢?希望陛下去镇守洛阳,派众将领东征。”皇上说:“夷狄也是人,他们的想法和中原人没有太大差异。君主担忧不能及时对民众施加恩泽,不必对不同民族的人产生猜忌。大概恩德遍及天下,就能使四方蛮夷和中原亲如一家。产生太多猜忌,即使是亲骨肉也不免变成仇敌。隋炀帝无道,失去民心已经很久,隋朝征讨辽东的战事,人民都折断手脚来逃避兵役,杨玄感率领运送粮草的士兵在黎阳反叛,并不是戎狄兴起的祸患。我现在征讨高句丽,都是选择愿意从军的,招募十人得到百人,招募百人得到千人,那些不能随军出征的人,都抱怨郁闷,怎么能和隋朝东征时百姓的怨恨相比呢?突厥贫穷衰弱,我接纳并养护他们,估计他们会感恩戴德,能深入骨髓,怎么能成为祸患呢?况且他们和薛延陀的喜好大略相同,他们没有向北投奔薛延陀而向南归顺我们,他们的想法就显而易见了。”他回头对褚遂良说:“你负责起居注,为我记下这些话,从今往后十五年,可以保证没有突厥的祸患。”俟利苾已经失去部众,率领轻装骑兵入朝,皇上授予他右武卫将军头衔。
十九年(乙巳,公元645年)
春季正月,韦挺因没有先去巡视漕运河道而获罪,运送粮食的六百多艘船在卢思台附近,搁浅不能前进,他带上刑具被押送到洛阳。丁酉日,韦挺被除名,朝廷让将作少监李道裕取代他的职务。崔仁师也获罪被免职。
沧州刺史席辩因贪污获罪,二月庚子日,皇上诏令朝集使前去监刑而将其处死。
庚戌日,皇上亲自率领各路军队从洛阳出发,任命特进萧瑀为洛阳宫留守。乙卯日,皇上下诏:“我从定州发兵后,应该命令皇太子监理国政。”以开府仪同三司头衔退休的尉迟敬德进言:“陛下亲自征讨辽东,太子在定州,长安、洛阳腹地空虚,恐怕会发生杨玄感那样的变乱。况且征讨地处边陲的东夷小国,不值得劳烦万乘之尊,希望另派一支部队征讨,不久就能消灭敌人。”皇上不听。他任命尉迟敬德为左一马军总管,让他随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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