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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五十 翻译 第6节

在此之前,吐蕃与回鹘争夺北庭,曾有过一次大战,死伤颇多,便向云南征调一万士兵。异牟寻以国家微小推辞,只答应发兵三千人,吐蕃认为太少。云南将兵员增至五千人,吐蕃这才答应。异牟寻派遣五千人在前方行进,自己却率领好几万人跟在后面,日夜兼程,前去袭击吐蕃,云南与吐蕃于神川交战,大败吐蕃,占领铁桥等十六座城,俘虏了五位蕃王,降服十余万吐蕃士卒。戊戌日,云南派遣使者前来报捷。

瀛州刺史刘澭被哥哥刘济所逼迫,请求调往西边去保卫陇坻地区,于是他率领一千五百名士兵以及男女家眷一万多口前往京城,由于军纪严明整肃,路上没有一个人敢强取百姓的鸡狗,皇上对他很赞许。二月丙午日,皇上任命刘澭为秦州刺史、陇右经略军使,治所设在普润。军中不必敲梆子巡夜,也不设置歌舞音乐。士兵病了,刘澭亲自去探望他们,若有人去世,刘澭一定前去哭吊。

乙丑日,义成节度使李融逝世。丁卯日,皇上将华州刺史李复任命为义成节度使。李复,是李齐物的儿子。李复征召河南县尉洛阳人卢坦担任判官。监军薛盈珍数次侵扰军政,卢坦每次都以理法去反驳。薛盈珍常说:“卢侍御说的话公正合理,我当然不能够违抗。”

横海节度使程怀直入京觐见,皇上给予优厚的赏赐后将他打发回去。

夏季四月庚午日,宣武军发生叛乱,留后李万荣将叛乱平定。此前,由于宣武军的亲兵三百人平日里骄横放纵,李万荣对他们十分厌恶,便派他们去京城西面防御吐蕃,亲兵满腹怨气。大将韩惟清、张彦琳诱使亲兵发动叛乱,攻打李万荣,李万荣将其击败。亲兵一边溃退一边掳掠,多数逃至宋州,宋州刺史刘逸淮优厚地安抚他们。韩惟清逃至郑州,郑彦琳逃至东都洛阳。李万荣将作乱者的妻子儿女几千人全部杀死。有几个士兵在街市里大叫着:“今晚将有大批部队开来,汴州城一定会被攻克。”李万荣将他们收捕并斩杀,还上奏声称是刘士宁指使他们这样做的。五月庚子日,朝廷将刘士宁调到郴州。

钦州蛮人的酋长黄少卿造反,围攻州城,邕管经略使孙公器上奏请求征调岭南军队前往救援。皇上没有答应,派遣中使宣旨劝解他们。

陆贽进言说:“自从圜丘祭天颁下赦令已将近半年,但是贬官放逐的人们还没有蒙受恩泽。”于是他便拟定三项赦免的方式进呈上来。皇上派人告诉他说:“根据惯例,对降职的官员可依照赦令酌情迁移至近处来,但不可以超过三五百里地,现在你拟定的迁官办法似乎稍稍超出规定,安置的地点又往往靠近军队驻地或是处在进京路线上的州县,此事恐怕多有不便。”陆贽再次进言,认为:“君王应该以诚待人,可以责备发怒但不能存有猜疑之心,可以惩处臣下败坏事功的行为而不能存有怨恨之心。将他们斥逐远方,是为了警告他们没有恭敬听命;甄别并宽恕臣下的过失,是为了劝勉他们改过自新。不加警告,就会使臣下渐渐侵害权威刑法;不加劝勉,只会使臣下再遭贬谪。虽然君王屡次进用或罢黜臣下,但完全不是出于个人爱憎。执行法规是使得臣下暂且降职,之后顾念臣下的才能再逐渐加以提拔任用,臣下知道自己还可以再次被任用,有谁还不加强自己的教养呢?又何必为打破常规而发愁,为留下遗憾而担心呢!如果因臣下被降职免官,便觉得他们是奸邪凶恶的,永远将他们置于防备与禁阻之中,使他们长期被摒弃,不复任用,这便是让悔改的人无法弥补过失,让有才华的人最终不得施展抱负。大凡人之常情,在穷途末路就会期望变革,满含怨恨时便会图谋作乱,只怕在这种情况下,就会促成这样的结果。如果现在迁移被贬的官员不超过三五百里地,那么便会发生仍没有离开原先被贬去的州道,而风土人情却比从前更恶劣的情况,白费一番迁徙家室的周折劳顿,实际上反而增加了许多移徙流配的烦扰罢了。另外,当今的郡府,多半有军队驻扎,而州境之内,驿站的旅舍也很少,如对人疑虑到这种地步,胸襟也未免太不宽容了。请陛下再予以裁夺评审吧。”

皇上生性善猜疑妒忌,委任官职的事,都不愿托付于臣下,无论大小官职,必定要由自己亲手选拔任用,对宰相呈上的规划,很少有认可的;群臣之中一旦遭到谴责,经常是一辈子就不再起用;好以能言善辩为条件选拔人才,无法得到敦厚忠实的人选;对官吏的提拔任用困难重重,许多人沉抑于下而不得升进。陆贽上奏进谏,大略是说:“提拔任用是为了褒奖功劳,贬抑降职是为了惩戒过失,二者互相作用,其道理如同周而复始的圆环一般。受进用之后又有了过失便需要给予惩罚,受到惩罚之后又改正过来了便应再加以任用,这既不会使法令废弛,也不会弃置人才。即使是微小的过失也一定要惩罚,但需要的人才却不至因此而缺乏。所以,这可使遭受贬逐的人自行勉励力求恢复官职,也可以使被提升上来的人警惕自己恭谨处事,使上面没有难以解决的疑虑,下面没有积攒起来的怨恨。”他又说:“明智的君主不会依照言辞来使用人才,也不会按照主观意愿去选取士子,如果对自己所亲善的人不加选择地任用,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言辞便不去考察他的行为,升官贬官仅凭个人爱憎,亲疏远近仅看志趣是否相同,这是舍弃绳墨而靠心意来判断曲直,丢开权衡而用双手来估计物体的轻重,即便再精密,也不能没有偏差。”他又说:“中等才智以上的人们,都有各自的特长,如果能善加区分,授予与他才智相适应的职务,各自适应他们的性情,各自发挥他们的特长,聚合各方面的人才,待到成就事功,那么每个人也就都是全才了。这只看是否能做到善于辨别人才,并且可以驾驭有道。”他又说:“因为一句话说得使自己惬意,便认为说话的人是有才能的,于是不再考察他的实际情况;因为一件事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便认为办事的人是有罪过的,于是不再考究他是忠是邪。对说话使人惬意的人就将超出他能力的任务交给他,而不去考虑这是他没办法胜任的,对于办事违背自己意志的人便将不恰当的罪责加在他身上,不宽恕他的无能为力,这就使人在职务范围之内很难成就事功,君臣之间也没有确定的责任。”皇上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陆贽又请求平均并调整税赋,总共提出六条相关事项:

第一条,论述两税法的弊端。大略是说:“根据从前的税赋制度,有租、调、庸。成年男子每人可得到一百亩田地,每年缴纳二石粮食,这是租。每户各自按照土地所生产出来的产品,缴纳绢、绫或者生僻字_古文自编22311号,共计二丈,三两丝绵,不养蚕的土地,缴纳棉布二丈五尺,三斤麻,这是调。每个成年男子每年需服徭役,可以用佣金折代,以每天缴纳三尺绢为标准,这是庸。天下就像一个家庭,法令制度必须平均如一,即使有人想要辗转迁徙逃税,也无处可逃,所以人们的心绪不会动摇而事情都有固定的规制。及至羯胡安禄山、史思明祸乱中华,黎民百姓广受骚扰,因朝廷躲避他处而户籍和地图被毁,为了供应军需而破坏了原有的税法。在建中初年,重新制定各种法度,执掌朝政的人知道旧弊应当革除,而建立新制时却连原本的优点都抛弃了,也知道应当从简,却没把握住要领。凡是想要改正从前的弊端,一定要穷究导致弊端的缘由,如果是时势导致的,便应当只就时势来加以治理,如果是制度造成的,便应该对此加以改革,所做的事情必须是适当的,一切悔恨就会消除。战事兴起以来,对军队无限度地供给,这正是时势造成的弊端,而不是制度导致的。但是竟忽然改变租、庸、调法,分别派遣使者,搜刮郡县,校验核实赋役簿籍,每州选取大历年间征收赋税最多的年份并以此数额作为两税的定额。财富的产生,一定是因为人力,所以先王制定赋税法规,一定是以成年男丁为依据的。不因务农而增加税收,也不因弃耕而减少田租,人们便愿意多加播种了;不因产业扩大而多加租税,也不因寄居他处而免去纳调,人们牢牢地定居下来了;不因勤勉自励而加重徭役,也不因懈怠懒惰而免除庸税,人们便会辛勤劳作了。这些都做到了,人们就会安心居住,竭尽力气耕作了。两税法的设置,只以资财产业为依据,不以人丁数量为根本。人们竟不懂得有些资财可收藏在怀里或口袋、箱子里,物品虽然贵重,但人们没法查看;有的堆放在场院、田圃、粮仓里,虽然价值低廉,大家却以为这是富有。有的是便于流通交易与增殖的财货,数量虽然不大而收取利益是按日计算的;有的是茅棚房舍与器皿用具等资产,价格虽高却始终没有增益。这样比较的话,种类实在繁多,一律估计价钱并折算成缗,这种办法有失公允且会助长作弊。因此,专门谋求便于携带的财货而愿意迁徙辗转的人们,总是可以摆脱徭役和赋税;辛勤耕作而置备下定居的产业的人们,却往往为赋税征收而困苦不堪。这简直是引诱人们去做邪恶的事情,驱使他们去逃避徭役,使力役不得不因此废弛,赋税的收入不得不因此减少。又因为是处在创立制度的初期,没有注意到公平均一的原则,物资的供给办法有繁简的区别,州府长官有精明和愚笨的区别,各地的徭役赋税,轻重悬殊,朝廷派遣的使臣,意见各不相同,但计划上奏一经决定,就只有增加而没有减除。加上大历年间的供军、进奉一类的杂征,既然已经收到两税中,而今却在两税以外,又要另行征收,希望陛下逐渐实行赋税的平均与削减,借以救助凋敝困苦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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