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汉中¹汉中：郡名。治所在今陕西汉中。曾为张鲁所据，改名汉宁郡，曹操平定张鲁后，复为汉中郡。地形，实有险固，四岳²四岳：指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三涂：山名。在河南嵩县西南。、三涂，皆不及也。彼有精甲数万，临高守要，一人挥戟，万夫不得进；而我军过之，若骇鲸之决细网，奔兕³兕：兕（sì），古代犀牛一类的猛兽。鲁缟：鲁地所产的素绢，质地轻细。之触鲁缟，未足以喻其易。虽云王者之师，有征无战⁴有征无战：意思是有罪者不敢抵抗。，不义而强，古人常有⁵“不义”二句：《春秋左传·昭公元年》载，叔向对赵孟说：“强以克弱而安之，强不义也。不义而强，其毙必速。”。故唐虞之世，蛮夷猾⁶猾：扰乱。夏：华夏。夏，周宣之盛，亦仇大邦⁷“周宣”二句：《诗经·小雅·采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周宣，即周宣王。仇，敌对，为敌。，《诗》《书》叹载，言其难也。斯皆凭阻恃远，故使其然。是以察兹地势，谓为中才⁸中才：才能平庸的#-666aa;。处之，殆难仓卒。来命⁹来命：指曹丕答曹洪的信。妖惑之罪：李善注引信中云：“今鲁包凶邪之心，肆蛊惑之政，天兵#-666nn;拊，师徒无暴，樵牧不临。”陈彼妖惑之罪，叙王师旷荡¹⁰旷荡：空阔无边。之德，岂不信然！是夏¹¹夏：指桀。暴虐荒#-666gg;，后被商汤所败，出奔南方而死。殷：指纣，商代最后一个君主，亦以暴虐荒淫著称，后兵败自焚。、殷所以丧，苗¹²苗：即有苗，古部落名。据《尚书·大禹谟》载，有苗对舜帝不恭不顺，“侮慢自贤，反道败德”，舜命禹讨之。扈：有扈，古国名。据《尚书·甘誓》载，有扈威侮五行之德，废弃天地#-666aa;之正道，所以“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有扈终灭。、扈所以毙，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败也。不然，商、周何以不敌¹³商、周何以不敌：《春秋左传·桓公十一年》载：“（斗廉）对曰：‘师克在和不在众，商周之不敌，君之所闻也。’”这句是说，武王伐纣，纣亡，是因为纣无道。商，指纣王。周，指武王。哉？昔鬼方¹⁴鬼方：殷周时西北部族名。聋：暗，不明事理。聋昧，崇虎¹⁵崇虎：当指崇侯虎，纣的大臣，好谗邪。谗凶，殷辛¹⁶殷辛：即纣王。暴虐，三者皆下科也。然高宗¹⁷高宗：即殷王武丁。《周易·既济》：“#guoxue666-com;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军¹⁸文王有退修之军：《春秋左传·僖公十九年》：“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666kk;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盟津有再驾之役¹⁹盟津有再驾之役：盟（mèng）津有再驾之役，《尚书·泰誓》：“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师渡孟津。”此“一月”，指十三年正月。孔颖达疏中说，武王于十一年在孟津会盟诸侯，试其伐纣之心，虽然诸侯都赞同，武王却退兵而去；十三年正月，武王见纣王无道暴露充#-666dd;，于是再次伐纣，“师渡孟津”。盟津，即孟津，古地名。故址在今河南孟津东。，然后殪戎胜殷²⁰殪戎胜殷：殪（yì）戎胜殷，《尚书·康诰》：“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殪，杀。戎，指纣王的#-666kk;队。，有此武功。焉有星流景²¹景：景（yǐng），日影。集，飙²²飙：飙（biāo），暴风。夺：六臣注本、袁本、茶陵本均作“奋”，可从。夺霆击，长驱山河，朝至暮捷，若今者也？由此观之，彼固不逮下愚，则中才之守，不然明矣²³“由此观之”几句：意谓张鲁本来不及鬼方等下愚之#-666aa;，但用中才守险，不能如此速胜他，十#-666dd;明显。彼，指张鲁，下同。下愚，指鬼方等。。在中才则谓不然，而来示乃以为彼之恶稔，虽有孙、田、墨、氂，犹无所救²⁴“而来示”几句：李善注引文帝《答曹洪书》曰：“今鲁罪兼苗桀，恶稔厉莽，纵使宋翟妙机械之巧，田单骋奔牛之诳，孙吴勒八阵之变，犹无益也。”来示，指曹丕来信。稔（rěn），累积。孙，指孙武，春秋时#-666kk;事家，所著《孙子兵法》，影响颇大。田，指田单，战国时齐将，燕将乐毅破齐时，他坚守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齐襄王五年（前279）施反间计，使燕惠王改用他将，他用火牛阵大败燕军，一举收复七十余城。墨，指墨翟，春秋战国之际思想家，墨家学派创始#-666aa;。氂（lí），指禽滑氂，战国初人，墨子弟子，墨子为止楚攻宋，命他率弟子三百人助宋守城。，窃又疑焉。何者？古之用兵，敌国虽乱，尚有贤人，则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武王还师²⁵“是故”二句：《论语·微子》：“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史记·周本纪》：“（周武王）东观兵，至于盟津……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归师。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于是武王遍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三仁，指殷时微子、箕子、比干。；宫奇在虞，晋不加戎²⁶“宫奇”二句：《春秋左传·僖公二年》：“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宫奇，即宫之奇，虞国贤臣。；季梁犹在，强楚挫谋²⁷“季梁”二句：《春秋左传·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随……随#-666aa;使少师（随大夫）董成。斗伯比（楚大夫）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666kk;，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熊率且比（楚大夫）曰：‘季梁在，何益？’”后来楚子果用伯比计，佯弱以诱随。少师中计，“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楚不敢发。’”季梁，随贤臣。。暨²⁸暨：到。众贤：指前面所说微子、箕子、比干、宫之奇、季梁诸#-666aa;。绌：废退。至众贤奔绌，三国²⁹三国：指前面所说殷、虞、随三国。为墟。明其无道有人，犹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萦带为垣，高不可登；折箸为械，坚不可入³⁰“且夫”几句：据《墨子·公输》载，公输盘为楚造云梯，准备攻宋。子墨子听说后从鲁赶到楚，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氂等三百#-666aa;，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萦，绕。垣，城。械，#-666kk;事器械。。若乃距³¹距：通“拒”。阳平：古关名。在今陕西勉县西，张鲁使其弟卫拒守于此。阳平，据石门³²石门：古镇名。在今陕西汉中西北褒城镇北褒谷口。，摅³³摅：摅（shū），布列。八阵：李善注引《杂兵书》：“八阵，一曰方阵，二曰圆阵，三曰牝阵，四曰牡阵，五曰冲阵，六曰轮阵，七曰浮沮阵，八曰雁行阵。”八阵之列，骋奔牛之权³⁴权：权智，权变。，焉肯土崩鱼烂³⁵土崩鱼烂：犹言溃败。《春秋公羊传·僖公十九年》：“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鱼烂而亡也。”土崩，喻溃败如土倒塌。鱼烂，鱼烂自内发，比喻由内乱而覆亡。哉？设令守无巧拙，皆可攀附，则公输已陵宋城，乐毅已拔即墨矣。墨翟之术何称，田单之智何贵？老夫不敏，未之前闻。